张思成打趣道。他口中的昔日同学,是指一起在曾夫子私塾就读的同学。
“对了,少爷,要不要去一趟曾夫子那,买些东西表示一下感谢。”
管家福伯看完了清单,将他收进袖中,然后示探式地说道。依惯例,当年少爷考上生员之后,就应当去曾夫子家谢恩。只是当年老爷突然遇难,就耽搁了。现在少爷已经到国子监办理了入学,且老爷事件也过去了三年,是应该谢一下师恩了。
“这事,你看着办吧。对了,曾夫子也快六十大寿了,就两礼并一起吧。多买些补品,书贴之类。夫子,喜欢写字。”
张思成本想说自己亲自去谢,可想到身上的伤,又怕曾惹夫子伤心。记得生员大考前,曾夫子写了一张志贴给自己。可如今的自己,与那志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再说,自己已无向词坛发展的念头,如若曾夫子问起词来,也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少爷,你不亲自去?会不会失了礼?”
福伯惊讶地看了一眼张思成,这才发现他脸,有些异样,顿时惊骇地伸出手指了指,“少爷,这怎么啦?”
“没事。”
张思成把脚步无形中加快了几倍,走进了自己的卧房,准备换下身上的衣服。可福伯也跟着走了进来,仔细地打量着张思成,从头到脚。
随着张思成只穿着贴身的衣服,后背上几处红印也显露在福伯的眼底,惊得他老泪纵横,失声抽泣道:“少爷,这那是去上学,简直是跟人打架去了。跟老奴说说,是何人打的人?”
“福伯,都说了没事。再说,我一个生大夫,这点伤,不刚好拿来练手。”
张思成双手扶住管家福伯的双肩,将他推出了门外,“对了,让人给我打一桶热水来,里面放一些车前草,冬瓜皮之类的消仲药进去。”
“好吧。”
看着张思成裸露着上身,福伯深叹了一气,转身去办了。
不一会儿,就带着两个仆人抬着一大桶热水,进来了。
望着飘浮在水桶上的车前草,张思成哑然失笑,随即跨了进去。不过,水大烫,又缩了回来。
福伯立即转身朝仆人说道:“再打些井水来。”
仆人也不多话转身就跑开了。只是一盏茶功夫,就提来满满一小桶井水,在张思成的示意下,慢慢地倒进了大木桶中。
“福伯,晚饭做好了,再来叫我。我要美美地泡上一会。”
张思成把整个人都泡进了木桶里。
管家福伯看着一脸享受的张思成,与仆人轻轻地退了出去。只是关上门之后,挥手让仆人先走,自己则把脸贴在门板上,偷听了起来。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屋内的张思成痛苦地嚎叫了起来,直到一刻钟后才渐渐地停了。听得管家福伯的眼睛是一阵湿润。
半个时辰之后,假装什么也没听到的管家福伯推开了张思成的房门,“少爷,开饭了。”
此时的张思成,早换了衣服,坐在床头看着书,一看福伯进来了,立即将书塞进了被褥中,同时应了一声,“好。”
其实晚饭,在张思成还没到家的时候,管家早就命人做好了。为了不让张思成看出来,刚好他又让人多蒸了一只鸡。
“大家,开动吧。”
张思成夹住了一个鸡腿放进碗里,然后对着桌上的管家,仆人说道。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为了显示家里人多,张思成就提议让管家与几个仆人一同上桌吃饭。
张仲夏在家真正吃饭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也没反对。
就这样,与管家,仆人一起上桌吃饭,就形了张府的一条规矩。不过,管家总是喜欢让张思成夹了第一筷子菜之后,才允许自己与仆人们,开动。
张思成本来并没有发现,只是看到几次自己不动筷,所有人只是盯着桌上的菜,那怕都流口水了,都没拿起筷子夹菜,这才意识到,可能是顾及到这个少爷身份。
为了等张思成一起,大家都饿了半天。
一看张思成夹了第一筷子,仆人们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这让张思成十分过意不去。
“福伯,以后,大家就不要等我回来之后,再吃饭。因为,去国子监读书,什么时候放学回来,可能只有授课的夫子都不知道时间。再有,国子监那边给我安排了宿舍,肯定也安排了吃饭的地方。”
张思成站了起来,他一边围着桌子走动,一边给人夹菜。
可仆人听了,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站了起来,直直看着张思成,哽咽地说道:“少爷,你是不是怪我们吃饭没相,其实这个事,管家也一直在努力教导我们。也许再过些日子,我们的丑毛病就改好了。”
“不,不,不。”
张思成示意大家坐下,边吃边讲,“其实这主要是我的问题。因为国子监的学,可比曾夫子那里难得多,也多得多。我这才让你们不要等我。因为,有时,我都不会回来。”
“呀。”
仆人们不知如何是好了。倒是最小的李二牛摸着后脑,怯怯地说道:“要不,少爷,我们每天给你送饭吧。反正离着也不远,我一脚丫就跑去了。”
“好,以后,少爷的饭,就由你专送,不过,现在,大家还是将肚子先填饱吧。”
管家算是看出来了,张思成之所突然有这个提议,想必是去了国子监之后,已经有大人的想法。对于这样的问题,在饭桌上,犯不上争议。
此时的他,只担心,张思成不是不遇着了事,让他产生了复仇的想法。毕竟他与大小姐的关系,比别人家的姐弟深厚多了。而大小姐却不明不白死的那么惨,到现在也不知,尸身在哪。至于,老爷张仲夏,因为牵扯到了王室,他没有想那么深。
看着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管家福伯走到只吃了一碗饭的张思成跟前,小声说道:“少爷,那张清单上,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不如去你房里,细说如何?”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个点,会有谁来?”
管家眉头一皱,看向还端着碗的李二牛。这小子感觉到了管家的眼神,立即嘴一抺,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带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管家一看此人的身形,立即笑着迎了上去,“华爷,你怎么有空来了。”
来此,正是张仲夏的大弟子,接任他太医院长的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