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竹签磨好,她就开始琢磨着织毛衣,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很残酷,织围巾和织毛衣根本不一样,她不会起个圆,想了半天,下面织一圈对起来,然后在第二圈织成圆,竟然成功了。
天水碧的颜色极漂亮,张文明问:“给我的?”
“给白圭的。”
他想的怪美。
赵云惜一边织,一边对着比划,织了两圈才想起来,她是要织坎肩或者针织衫,弄成圆,就成毛衣了。
端午前后,穿毛衣有些热了。
她又抽出签子,提着线头,一下就拆了。
“咦,这样厉害?”张文明惊叹。
赵云惜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道:“你要不……带白圭出去玩。”不要绕着她转悠。
对方黑着脸不吭声了,她也不管,又重新量着开始织,留扣眼的时候,也是绞尽脑汁,试了半晌。
为了方便穿脱,坎肩的两个肩膀要留扣子,腰下也要留扣子,这样晌午热了,隔着外衫把扣子一解,坎肩就抽出来了,极为方便。
巴掌大的衣裳,硬是织了一天。
“来,试试。”赵云惜把孩子喊过来,拉到里屋里穿上,又试试脱掉,果然方便,见天色不早,就直接给他穿着了。
“好看。”她笑眯眯地夸。
张文明看了又看,他也想要,但他不好意思说,他们读书早出晚归,这时节有个坎肩极方便。
“云娘,能给我做个布的吗?”张文明从兜里掏出一个圆鼓鼓的荷包,郑重地放在她手里。
赵云惜不客气地打开一看,竟然是铜钱,她挑眉:“没花完?”
给他零花钱那都是银子,二两二两地给。
“我抄书赚的。”张文明面带得意,乐呵呵道:“你是不知道,我有空就抄,一本二百文,赚哒。”
他骄傲地抬起胸膛。
赵云惜看了看钱,又看了看张文明,眉眼柔和地笑了。
“相公知道操心家用了,真是太好了,你比别的秀才都有大局观!”她毫不吝啬夸赞。
她从心底不认同张文明是他相公,也做不好老骥伏枥呕心沥血赚钱给别人花。
那不是花她的钱,那是要她的命。
她吃糙米这样的生活,都是他造成的,能平淡以待,都是她时刻念着他花的钱是他爹赚的,和她不相干,她想吃肉就自己赚钱去,这才平和下来。
现在他知道家里不容易,知道挣钱了,是好事。
一条绳上的蚂蚱,既然掰扯不开,那一起去做牛马赚钱才是正道。
“行,羊毛坎肩来不及,先给你做个棉的。”
“你这见钱眼开的女人。”
张白圭敏锐地听到,顿时不高兴了,张开胳膊挡在娘亲前面,皱着眉头道:“不许说娘不好,我娘天下第一好!”
他奶凶奶凶地皱着眉头,满眼都是不赞同。
赵云惜担心他打孩子,紧紧地盯着他,神色肃穆,她一半脸庞隐在黑暗中,有些看不清楚,一半脸庞迎着光,肌肤莹润白腻,竟有几分凶悍。
张文明凝视着她,心里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总感觉,相处几年的妻子,逐渐模糊成他看不懂的模样。
他甚至隐隐冒出一股疑问,她,不像她。
“你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他喃喃低声。
赵云惜搂着白圭,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都说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你我夫妻聚少离多,我总归要成熟的。”
不等张文明再细想,张白圭奶里奶气的声音响起:“是唐朝的八至吗?”
几人话题又转到唐诗上去了。
赵云惜将他抱起,满脸与有荣焉:“你读书比我这个大人都快,真是太厉害了。”
张文明想做个严父,然而想想自家儿子这样聪慧,忍不住勾起唇角,骄傲挺胸。
“吃饭啦!”李春容的声音响起。
赵云惜牵着小白圭的手走出去,就对上她愣怔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