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斤五花肉是七毛六,叶晨在买完肉后,看着柜台上放着几口大酒缸,上面有着写着“地瓜烧”的字样,有的写着“高粱”。叶晨正要让马燕帮自己打上一斤散篓子的时候,商店的门突然响了,然后就见一个酒腻子气势汹汹的走进来,拿着个酒瓶子撴在了柜台上。
马燕的脸上露出了闪过了一丝厌烦,因为她闻到了这个酒腻子身上带着的酒气,看样子就是没少喝。不过出于职业的本份,马燕还是问道:
“同志,您要点儿啥?”
酒腻子叭嗒了两下嘴,然后对着马燕问道:
“你还记着我吗?”
“瞅着有点眼熟。”
酒腻子一只手掐着腰,一只手对着马燕指指点点的说道:
“今天晌午,我在你这儿打了一瓶白酒,你拿个碗把酒倒出来闻闻,是那味儿吗?自己尝尝,是那味儿吗?”
马燕在柜台旁拿过了一个搪瓷碗,把酒倒了出来,然后对着酒腻子说道:
“我们工作时间不让喝酒,你就说吧,到底咋了?”
马燕说的是不让喝,可不是她不会喝。作为一个东北女人,从小老爸就用筷子头沾酒塞她嘴里,不敢说是海量,可日常整两口也是不在话下的。她说这话意在告诉酒腻子,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你少在这儿蒙我。
酒腻子被马燕的态度给气到了,端起了搪瓷碗用力撴在了柜台上,然后大声嚷嚷道:
“咋啦咋啦,你说咋啦?酒里掺水了!我喝了二十多年的地瓜烧,这酒里掺水,我一尝就能尝出来,你甭想蒙我!!”
换作是平常的女孩儿,估计早就被酒腻子的态度给吓到了。可是马燕却满不在乎的嗤笑了一声,然后斜睨着酒腻子不屑的说道:
“呵,你说兑水就兑水了?我闻着这味儿挺冲的呢。再说了,就算是兑水了,你凭啥就一口咬定是我们兑的呢?没准儿是你自个儿兑的呢!地瓜烧在我们店里是最贱的酒了,兑水都不够瞎耽误工夫的。喝不起就少喝点啊,赚便宜没够是吧?”
这样的酒腻子马燕见多了,他们打完一斤酒,因为贪杯,总会在喝完半斤后,往里面掺上水,然后跑到商店里找后账。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她就被这样的事儿和人给欺负过,最后哭哭啼啼的给人家补上了酒,结果这损失自然是要她自己来承担。吃一堑长一智,这亏她自然是不能再吃。
酒腻子被马燕给拆穿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对着马燕嚷嚷道:
“诶你还挺有理了哈?你就说吧,今天这酒给不给我换吧你?”
马燕见这样掰扯下去,还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呢,再加上旁观还有叶晨这样的俊朗后生围观,已经影响到自己的工作了,于是她决定干脆换种方式,把面前这个酒腻子给打发了。
只见她双手插在自己工作服蓝大褂的兜里,然后歪着脑袋对着酒腻子问道:
“你晌午打了多少酒?”
酒腻子被问的明显一愣,最后磕磕巴巴的说道:
“打……打多少?打一勺啊,还能打多少?”
马燕点了点头,从酒缸旁边拿过了专门舀酒的吊酒提子问道:
“是这勺吗?”
“啊对,就这勺!”
马燕笑了,只见她不慌不忙的拿过了刚才倒上了酒的搪瓷碗,倒进了吊酒提子里,然后用拎过了酒腻子拿来的酒瓶子接着往里倒,结果都倒满了,还剩下个瓶底子呢。然后就见马燕说道:
“同志,您可看仔细了,我们这可是标准的一斤勺,您打了一勺的酒,那你告诉我这瓶里剩下的酒哪儿来的?这咋还越喝越多啊,真喝多了吧你?!”
说着马燕儿把酒瓶子用力的撴在了酒腻子的面前,酒腻子一时间被马燕给怼到语塞,他干脆耍起了无赖,冲着马燕一摆手,然后说道:
“你别给我扯那没用的,你今天你就说这酒你给我换不换吧?你要不换,我把你们这儿给点了!”
说着酒腻子从自己的裤兜里摸出了平日里点烟用的洋火,打开后从里面抽出一根,把火给擦着了。谁知道这时候马燕把身子往前一凑,一口气把火给吹灭了,然后对着酒腻子说道:
“这可是国营商店,你少搁这儿撒酒疯,要进派出所出门左转!”
酒腻子被气的直嗦嘞牙花子,心说我还治不了你这小丫头片子了?他继续掏着洋火,然后嘴里振振有词的说道:
“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警察,你吹灭了我这块儿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