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听到关门声,这才悄悄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呆坐了起来。
她几近一夜未眠,不久前才浅浅入眠,阿笠博士起床时便被惊醒了。
灰原哀呆滞地望了空旷的房间许久,又感到无比的孤独。
于是她收起小脚,环抱膝盖,尽可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以求获得来自于自己的些许慰藉。
柯南的叱责不断在她的耳边萦绕。
她的心很疼,但却流不出泪来。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灰原哀将头埋在膝盖里,睁大眼睛,喃喃自语。
但那眼神里分明装满了不安。
卧室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三水琅又来为灰原哀送花生黄油蓝莓果酱三明治了。
今天他特意起了大早,就怕灰原哀先去上学了。
“小哀!小哀!”
门外传来熟悉的呼唤声,灰原哀却只感觉心痛。
那声音明明是在呼唤她走出孤独的心房,走向光明的地面,站在阳光之下。
可她却感觉这声音十分刺耳,仿佛扎进她心里的刺,打进她骨髓里的钉,要贯穿她幽暗的灵魂一般。
“为什么你又来了……”
灰原哀拼命捂住耳朵,近乎是在撕扯。
她紧闭双眼,摇晃脑袋,以为这样就能屏蔽掉来自光明的呼唤。
“求求你……不要再给我希望了……”
灰原哀死寂的心泉又开始涌动,有泪水将从眼中流出。
她痛苦地抱住头,将自己藏进黑黝黝的被窝里,将自己包裹严实,瑟瑟发抖。
“灰原哀”从未在黑衣组织的视野中出现过,她很清楚这一点。
但纵使明知只要向前一步就是万丈光芒,她却不敢迈出那一步。
她终究不过是一个长大了的小女孩。
一个在深渊摸索太久,甚至都要失去用以寻求光明的眼睛的小女孩。
一个向往温柔,却又总是因此选择回避的小女孩。
屋内迟迟没有回应。
“小哀她……”
阿笠博士想要开口解释。
“没关系,我还要去上班,就拜托阿笠博士你等她醒了拿给她吃吧。”
三水琅摇了摇头,打断了阿笠博士的话,
“我还会来找她的。”
三水琅深深地望了屋内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他知道,灰原哀一定是因为柯南的那段话,又丧失了走出深渊的勇气。
柯南说的那段话乍一听确实没有问题,但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而现在的柯南并不理解这个道理。
他将法律视作绝对的正义,将犯罪视为绝对的邪恶。
但三水琅却深知,“法”本身就沾满了血腥,因为它最根本的属性便是阶级性。
法也好,法律也罢,都不是从来便有的,而是阶级统治的需要、阶级斗争的结果。
从《十二铜表法》到《铸刑书》,从奴隶社会到现代社会,法的根本属性从未发生过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