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从军时间长的,都还在穿去年旧的棉衣,不少老兵皆是缝缝补补,再添上些新棉花进去,凑合一番。
夏明月准备的棉衣厚实软和,但棉衣的布料却选用的是最普通的藏青色棉麻布,就连鞋子,也是十分普通的棉鞋。
很显然,是既想让他穿的保暖,却也不想在此时军中补给有限的情况下,过于张扬。
在饥饿的人跟前,吃饭不吧唧嘴是最起码的礼貌。
陆启言眸中的光亮了亮,双手接过夏明月递过来的包裹,“辛苦你了。”
“陆大哥客气了。”夏明月抿嘴笑了笑,接着抬眼看了一下面前的状况。
永丰河河道颇宽,但因为此时正值冬季枯水期,河中河水不多,一大半的河床裸露,砂砾密布,许多兵丁正在河床干涸处,挥动着手中的铁锹,挖着极大的深坑。
“陆大哥这里一切可还顺利?”夏明月问。
陆启言眉头微蹙,“还好。”
这话说得十分违心。
事实上,他正面临一些困境。
修路建桥,这原本是工部联合当地衙门所做之事,但此时战事初平,官吏更换频繁,各处也都需要修缮,加上供给前线银粮,各处衙门的底子大半被掏空,连劳役也不够用。
新朝建立,为彰显新帝爱民如子,放弃了随意征集百姓做苦役的惯例,将这些活,一部分压到了军中。
原因一是即便近期没有大的战事,军饷和军中吃喝仍旧是一大笔费用,如此养着的人刚好能够做上许多事,人尽其用。
原因二是扩充疆土之后,朝廷担忧底下百姓不够忠心,如此派军中士兵来做些造桥修路的活,也能让百姓看到朝廷仁善,看到军中纪律,继而对新朝尽心效忠。
这原本并无不妥,即便是派了他来做这件事,也算是情理之中。
但到了这里之后,他找寻来帮忙建造桥梁有经验的老工匠接连出了事情。
先是其中一个当天晚上起夜时摔了一跤,摔断了腿,已是不能到河边查看状况。
待到第二日的时候,便有一个人误食了有毒的干蘑菇,昏迷不醒,此时还在镇上的医馆中躺着。
待到第三日时,又有一人被负责运输料材的牛发狂顶翻在地,现如今两只胳膊皆是被打上了夹板,无法绘制图纸。
而剩余的工匠见状,心中皆是害了怕,纷纷寻了各种理由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