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潜哥,你先进这里头来躺躺,别把伤口再污染了。”
周潜。已经没什么说话的力气了,此刻连唇色都变得煞白头上的汗,不停在渗出。好在因为腿脚并没有受什么伤,反而能够艰难的歪倒在树茧中。
他知道两人如今面临的处境——进山太深了,哪怕怀榆现在匆忙下山去叫人来救自己,他也不一定能撑到那个时候。
可如果指望这小丫头背着自己下山……
周潜苦中作乐,艰难的扯扯唇角:那还不如把自己身上捆上几圈,咕噜噜推下山去来的快。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配合,让自己的身体再撑得久一点。
撑到她放弃陪伴,然后下山找方法……
最起码,这样经历过的她,不会因为直面离别和放弃而痛苦。
树茧的白色须根层层叠叠,仿佛一个巨大的海绵碗,人躺在上去只觉得厚实绵密又柔软。类似船型的弧度只稍一侧身就会轻轻摇晃起来,虽然腿需要微微蜷缩着,可比起硬邦邦的地面,确确实实让人舒适许多。
他对紧张地扶着树茧的怀榆微微扯扯唇角:“去吧。”
怀榆点点头,郑重说道:“周潜哥,你放心,我绝不会放弃的。”
现在,她要尽可能的去催生足够多的藤蔓来,尽快编出一个简单的担架。
然后拖着它,一步一步下山去。
这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她的神情又重新回复坚毅而充满自信的模样。
周潜眼看着她急匆匆踏出门的背影,此刻大殿里寂静无声,他却莫名生出一股羡慕来。
真好啊!永远都抱着希望。
简易毛巾束缚带捆扎止血的地方微微胀痛麻木,腿部又传来剧烈的疼痛,长久的作战和持续的失血,让他的神志都有些模糊起来。
而不知不觉,这树茧的内部突然又漫生出无数乳白色的细细须根,仿佛蛛丝一般将他细密的缠绕笼罩起来。
而后,彻底遮蔽了天光。
周潜的眼皮微微颤动着,仿佛想努力从这莫名的状态中醒来,但最终,他的世界也终于陷入一片黑暗。
而大殿外头,细小伶仃的野蔷薇花朵轻颤,很快满头花瓣就迅速凋零。却又在转瞬之后,重新生出了比之前粉色更浓郁的新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