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乌篷船,到了渡口。
拈花僧和一众弟子们还沉浸在船翁所说的画面里,当时他们也在场,不过是在江那头,而不是这头。
所以江这边的事情,他们也知晓得不多。
如今有个当事人对着他们说了事件的详细经过,这事情也显得越发地真实,更和他们当初所见一一应证了起来。
拈花僧:“果然是宝地。”
“我等初来,便听得这般多从前未见过的事,见过从前未曾见过之物。”
“此般种种,是经卷里得不来的。”
弟子:“是师父的缘法到了。”
——
过了江,渡口旁边便是如今赫赫有名的云壁神窟。
“就是此处了。”
和尚站在石窟下,抬头看着那石像。
窟中昔日的不明石像如今已经有了人人皆知的归属,上古神祇云中君,如今大江两岸成千上万人信奉朝拜的神仙。
只见那神像端坐于窟中,静看风起云涌,潮起潮落。
拈花僧上前,作揖叩首之后起身。
然后,盯着那神像看了良久良久。
其他和尚也跟着拈花僧一起行礼,之后静静地跟着其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连神态动作都一般无二。
只是突然间,拈花僧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好像发现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
弟子好奇地互相望了望,然后问道:“师父,为何发笑?”
拈花僧双手合十,佛珠夹在掌心:“贫僧悟了。”
弟子说:“哦,敢问师父,悟到了什么?”
和尚说:“看这石像!”
弟子问:“这石像又如何?”
和尚抬着头,笑着说道。
“来之前,我听闻种种有关云中君的传说,当时就有种猜测。”
“如今来到这里一看,果不其然。”
众弟子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石像。
洞窟深且幽暗,尤其是这个时候太阳到了另一头,石像的面目也模糊不清,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
众人依旧不解,等待着拈花僧接着说下去。
拈花僧扭头看了一眼众弟子,然后又对那神像作了一揖。
“自古以来。”
“多是我佛门立泥胎石像,道门供奉仙圣多立的是神主牌位。”
“可是伱看这祭拜和供奉云中君的地方,用的分明就是我佛门的法子。”
弟子说:“可是近些年,南方也多有立神像的习俗,也不足为奇吧!”
拈花僧摇了摇头:“可是你看这石窟,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还有这窟中神像,久经风吹雨打,岂是近些年的事情。”
这个年头,道门供奉仙神,还是那各地族姓中供奉先祖,立的都是神主牌位。
立像的事情,还是近些年随着佛门渐渐兴盛而传开的。
但是这壁窟,以及里面的神像有些年头了,所以乍一听拈花僧这说法,似乎也有些道理一样。
见众弟子在自己点醒之下,一个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拈花僧终于欣慰地点了点头。
随后,一口咬定的说道。
“善哉善哉!”
“想必这云中君定然是我佛门下界的佛陀,为了普度众生救灾救难而来到了这东方。”
那位年长的弟子上前:“定然如此,凡人不识真佛,天长日久,岁月蹉跎,被凡人称作云中君。”
拈花僧摇头:“不是凡人不识得真佛,经中说佛陀有百相,名字容貌皆不过是外相。”
“不论叫何名又是何容貌,皆是佛陀。”
“吾等莫要着相了。”
和尚说完还不算,甚至还举出了例子。
“云中君有降龙伏虎之力,我佛门不正有这般种种传说么?”
“听说昔日蛟龙出世的时候,有人曾在大江之上见神圣以神光照大江,脑后神光如满月。”
“此不正是我佛门的脑后圆光吗?”
弟子听完不断称是,连连点头。
“是是是。”
“师父说的对极了。”
虽然有些牵强,更不明白和尚这都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这个时候说是,那肯定没有错。
而且听闻那云真道的道士当初拜的就不是云中君,这才多久,云真道便将云中君送上了神坛,称他们自古以来供奉的便是云中君。
云真道中的云字不是云壁山的云,而是云中君的云。
“我云真道弟子,自古以来就是拜云中君的。”
不要问。
问就是自古以来。
这道士做得,我和尚就做不得?
岂有此理。
争夺话语权这方面,和尚们很有经验。
和尚面怀慈悲之色,只是神色有些不安地左右看了看,眼皮子又看了看天上。
既没有风云变色,天上也没有一个雷突然劈下来。
那雷既然没有劈道士,自然也不会劈和尚。
随后。
他这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心中却忍不住想道。
“莫非,我还真的说对了?”
或许那天上的神佛就如同经卷之中所说的一般,有百相千面,在人世间有无数名字。
弟子们不知道和尚的心思,这个时候又问道:“师父,我等该如何才能见到神佛呢?”
拈花僧睁开眼睛:“那神巫可神魂出游于天地之间,知晓世间种种隐秘,神佛又岂能不知?”
弟子:“您是说?”
拈花僧:“神佛早就已经知晓我们到来,我们只要诚心礼佛,心怀慈悲之心,自然能够感动神佛。”
接下来,和尚们真的就在那江边石窟前静坐,念起了经咒来。
刚刚渡江,他们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