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刻起,姜明月的眼神先是空洞地聚焦在画面中央,仿佛透过屏幕凝视深渊。
还是绿色的深渊,电视剧的位置是一块绿幕,那里啥也没有。
这里需要,姜明月和王影松后面拍完录音带都戏份,通过后期剪辑拼接上去。
这场戏是姜明月进组都第一场戏,自然录像带里属于张萌萌和张泰往日的相处日常,美好时光,还没来得及拍。
所以,姜明月现在要对着一个啥也没有的绿幕,靠自己的幻想演戏。
丰富的想象力也是演员的必备技能之一。
当她按照剧本写的录像带情节,将文字一一转换,想象的画面在脑海浮现。
录像里的小女孩蹦跳着喊“爸爸”时,她的嘴角突然抽搐着向上牵扯,似笑非笑,那表情精准捕捉了角色在痛苦中强行挤出欢愉的挣扎。
手指不自觉地模仿起小女孩攥衣角的习惯动作,指尖在裤缝处无意识地绞扭,仿佛要将布料拧出泪来。
起初只是无声的凝视。
录像里父女嬉闹的画面让她嘴角苦笑更甚,可那笑容比哭更难看。
年幼的张萌萌扎着羊角辫蹦跳的身影,张泰弯腰为她系鞋带的背影,每一帧都像细密的针,刺进她早已结痂却从未愈合的伤口。
姜明月突然抬手捂住半边脸,指缝间漏出的抽气声,像漏风的破笛。
泪水从指缝渗出时,她精准控制着哭泣的节奏——先是一滴悬在睫毛上颤动,接着第二滴坠落的瞬间,整张脸骤然扭曲成痛苦面具,眼眶红肿的弧度、嘴唇颤抖的幅度,每一个细节都精确到仿佛经过千次排练,却又鲜活得让人窒息。
然后,第一滴泪砸在录像机的金属外壳上。
她猛地蜷缩起来,膝盖抵住胸口,地毯的绒毛蹭得鼻尖发痒,却再没人会像父亲那样笑着捏她的鼻子说“小脏猫”。
哭声从喉咙深处迸裂,先是压抑的啜泣,渐渐变成断续的嚎哭,最后竟滚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她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发丝散落在地毯上纠缠成乱麻;她捶打地面,掌心蹭破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的绞痛。
这一刻,她不再是演员,而是与角色彻底融合的灵魂,每一个崩溃的姿态都浸透着对命运的控诉,每一个喘息都饱含着未说出口的遗憾。
站在监视器后的龙汝言突然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