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所有的争权夺利,从来都是人心驱使,哪有什么风平浪静?不过是争斗前的准备。三叔都到了这种老不死的地步了,还没明白?”
我忽然笑出声,冲破大脑的兴奋泯灭了思考,在那一瞬间,泪水翻涌出来,都无法用更精细的辞藻描绘我想要陈述的画面。
“算了,三叔!你这都好多了,三婶婶才真的到死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见到儿子了她反而心思越来越重了,为什么每天都按时服用着精神类药物,却一天比一天更疯癫了呢?到最后,最先坏掉的是语言系统,你走了,她想呼救,却发现说不出话了,她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儿垂着,等死……哈哈哈哈哈,本来死不了的,你怎么偏偏跟她吵一架,偏偏给走了……”
威廉彻底怔愣在原地。
他还以为只有一个梁森呢,可三叔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他难得对我撒一趟火就只在我欺瞒他这件小事上头呢?那不足以让他杀了我,他会惦记一辈子的,万一最后跟梁韵的结局一样可怎么办啊,死了,那也太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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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威廉哑着嗓子问,终于在他的世界,我突破了他对我的幻想。
善良,心软,天真,我也不知道这些词语到底是怎么贴到我身上的,他们又为什么会信,到了这个位置上还留着那些无用的东西,而不是为自己的利益努力,那是傻子。
我起身,走到威廉所在的沙发后,双手搭在他肩上,俯身凑在他耳边:“老傅跟我说,轻信于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人性本恶,甚至有时就连生身父母,都有可能是压迫你的劫难,做人,永远不要心软,可写哥也教我,人一辈子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知道我翻不过他们去,那我就做一半,深爱我想爱的人,杀死一切我觉得可恨的人。你知道吗?我动手之前,还是你给我的思路,我是怎么失去写哥的,我就让你怎么失去梁韵。”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真难想象,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子展现出这样可怜悲凉的表情,这个表情的主人还是威廉。
我突然就想,他毁了多少人的人生?陈长叡和陈伊宁都早已看透了自己的结局,接受自己终将会不得好死的命运,偏威廉还傻乎乎的,爱和幸福跟他有关系吗?自己选择了冷血的一生,还怪别人没有原谅他的过错,给他普通人平淡安稳温馨的一生?既要又要,什么好处还能落到他一个人手里了。
“残忍?”我大笑出声,笑弯了腰:“如果我做的是错的,如果她真的这么无辜,不该死、不能死,老天爷就不该促成我这么顺利的做成这件事情,你说这算不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悲哀吧?那你去求老天爷啊!”
“就你会心疼你老婆,我们就都是畜生!我们没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爱恨!我就该眼睁睁的看着我哥死,你道歉,我就该原谅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是你欠我的!你要是觉得不够,那我也把我悲凉的故事讲给你听,让你看看我们有多平等!”
“我哥本来就体弱多病,那么多年为了我,他想活着,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痛都忍了,他最后就靠药吊着命了,他才十六岁!他碍你多少事!你往他的药里下毒!”
“你知道我得知我每天给他送过去,那么急不可耐的要他吃的东西是毒药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我每天那么努力,却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声音一点比一天低,到最后我只有贴在他嘴边才能听清他说话的感受吗?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担心,每时每刻我都觉得他要死了,我煎熬了一天又一天,你知道写哥死的前一天,他抱着我,把我放坐在病床边,一边给我扎辫子,一边劝我嫁给别人时的感受吗?”
“他跟我坦白了,他不能娶我,我太小了,我不知道娶是什么意思,但他的下一句我明白,我问他,还能陪我多久?他跟我说,可能一周,可能也就四五天吧,你知道我有多相信他?我真的以为,我还能抱他好久好久,但是钟声响了,那一天过去了,我是被硬生生拖出病房的。我真的想不通,你怎么就那么急,你怎么就偏要在我那么相信他的时候一剂药下去害死他啊!你给我那四五天会怎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