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纪槟突然来了马来,其实我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他也不大搭理我,这回儿却冒出来还整这么大阵仗。
南南本来赌气,见我守在门口半点没动静也跟过来,见到那个血淋淋的“人”才静下来,他的反应到底是比我快,立刻叫人来收拾地板上的血渍准备空房间,顺手还帮了纪槟一把,把那块“烂肉”从地上兜起来,拖回空房间去。
“时时……”江以南轻轻拍了拍我后背,似乎是问我怕不怕,我倒是还好,就是怕漾漾醒来会看见,调整一番后便让他去陪漾漾,我则和封适之一块进了空房间。
屋里还留了几个人忙手忙脚的收拾,李世荣这趟是跟着我来的,不过不晓得为什么,挺手快的一个人纪槟却偏不让他留着,我也只好先示意他回去,剩下的两三个都是老宅里的管事,我看着面熟,应该是纪槟留在身边的,他们找来一个木桶,把“烂肉堆”装进去,随后不晓得从哪儿掏出几个玻璃瓶子,将里面各色的水倒进去,浓浓的药味散开,呛的人呼吸都难受。
封适之脸色变了变,坐到我身边来,将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随后又递给我一条手帕让我捂着,一面还小声抱怨了句:“纪叔怎么把人弄成这样带来,也不怕吓到时时……”
纪槟听了这话顿了顿,真像是思考似的,最后俯下身来将满是血污的脸凑到我面前,扯着嘴角作和蔼样子笑说:“吓着了吗?没看出来。”
“纪叔把身上擦擦吧,免得一会儿出去不方便。”我忍着喉咙里的恶心,刺鼻的血腥和药味混在一起快把人整崩溃了,许久才稍稍适应,我将手边的湿巾递过去。
“谢谢。”纪槟盯着我说完那两个字才重新坐正,湿巾一张张的抽,可惜身上沾的血太多,一时半会儿也是清不干净的,他便只将脸擦出个轮廓来,不晓得是尴尬还是逗趣的,顺嘴又同我说:“放心好了,还喘着气儿呢,没死,要是你爸爸在的时候对付叛徒可比我这狠多了,他跟我说,没把手脚砍断就不要给他带过去的,至于现在这个,我原本就担心你是个小姑娘、怕你害怕,只是敲了几棍子而已。”
“这何止是几棍子能打出来的,再说了时时还小……”封适之一阵念叨,揽着我肩膀的双手也更紧,直到抬眼看到纪槟耐人寻味的神情。
他从来不是个好说话的,哪怕是维护我,一句也是顶天了。
他板着脸盯人,封适之一时也说不上话,我忙挡在中间,纪槟才稍缓了缓,不久甚至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你岁数大,你比她大几岁啊?你怕不怕?”
“纪叔,这人谁啊?你怎么突然拖这么个玩意儿过来找我,你不是在老宅么。”我紧着打断说,摆手又叫留下的那几个把“烂肉堆”的脸擦干净。
纪槟不跟封适之计较了,偏过头去仔细擦拭着指尖的血迹,封适之沉了沉气,一面摩挲着我后背一面低声解释:“不是他带来的,这是刚左峤送来的,说是抓到了绑架漾漾的凶手,这事儿公家那边他们自己找由头解决了,其他家也不会理会,人就归咱们自己撒气,我本来想告诉你的,结果有事耽搁了,一眼没看住,纪叔就给弄成了这样。”
“得了,你出去吧,我跟你家小姐有话要说。”纪槟简洁道。
封适之没得反驳,看了眼我的意思也只得起身:“那我去跟林默读一块收拾外面,有事叫我。”
有事?难不成纪槟还能连我一块铡了?虽然我也确实有点发怵,但恐怕他自己细想也不会希望百年之后在地下见到郑琳佯、旧情没来得及叙我就在一边告状了。
凶老头子,你搞搞清楚,你初恋是我妈哦,有本事你就打我。
纪槟回过头来盯了我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面部表情解析为:没本事。
他摆摆手,让收拾屋里的人出去了,也是在这时我才看清那堆烂肉的真面目,不禁惊得站起来,往前挪了两步:“关景儒?”
绑架漾漾的人是他?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也是被安排在老宅的,虽说当初收的时候就晓得这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简单来讲就是:我还没听说他有什么问题呢,纪槟一点没跟我说过,再次见面就是一摊了,未免也太快了!
“是你撺掇他去绑架漾漾?!”我突然想清了什么,回头不可置信的瞧着纪槟问,结果还真被我说中。
他没吭声,面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你疯了!你想除掉他,可以有一万个理由!何必闹这么一出!他万一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漾漾还能好端端的回来吗?”
“他好歹是花了那么多钱留下来的,死之前,我总得让他最后做点什么贡献,你这趟来马来宋家毫无疑问要算计你,倒不如咱们自己动手,孩子可不就是最锋利的匕首?至于傅疏琮嘛,他死不死的我不都是帮你么。”纪槟极平淡道。
这话倒真是把我说笑了,我斜着眼瞧他:“你帮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