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傅鸣延被戳中了痛处,顿时激起了隐埋的情绪,又慌又痛,他左右相看一圈,好在是没有旁人听到,回头之后恨不得一刀把梁森攮死,但还隐忍着,再开口时眼底的怒意都要喷出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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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是么?”梁森苦笑笑:“那为什么,在老爷子一命呜呼之后,傅董明知时时的日子过的不好,却从来没有去资助过她一次、哪怕是偷偷摸摸的呢?傅董和郑夫人之后难道没有过别的孩子吗?如果不是他们都死了,傅董何尝会想起还有时时这个女儿,如今所有的一切,也不过都是因为愧疚而补偿罢了。”
“梁森,你是喝多了吧?你是从哪儿听来这些消息?整那些子虚乌有的猜想,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世人谁会不疼爱自己的女儿?”裴圳眼看着傅鸣延要撑不住了,赶忙又上前一步顶上,好在他的表情管理还是不错的,十分冷漠。
“这些事情一查就清楚,难道还需要我来编造吗?裴叔别是忘了这些年来我做的最多的是什么,查人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梁森冷哼道。
裴圳也才回想起,梁森刚才说了,他是个孤儿,孤儿嘛,有几个没想过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梁森查了这么多年,这样联系着亲缘关系的活计他最清楚不过了,随即放弃又把目光投回给傅鸣延。
傅鸣延回头看了看门内病床上的傅惜时,还想嘴硬,但语气依旧不自觉的软了下来:“你在这种地方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是想让时时听到么,你既然说了把她当做亲妹妹,就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跟她说,什么话该揉碎了咽进肚子里,正如你所说,时时已经够可怜了。”
“小叔您不用担心我,我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时时带来的,我自然没有半分理由去伤害她,只有心疼。四年前,时时最亲的亲人、林默写已经死去了,她说是被接回亲生父母身边过富贵的日子,可是最爱的人不在了,她就只剩自己了,您别怪我说句不好听的,在咱们这个家里面,您和其他的掌家固有血缘不假,但谁当初没有参与抛弃她的事情?就算如今接回来了,相识也不过四年,跟我比起来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不如我,因为我从来没有奢求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小叔您说呢?”
傅鸣延回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梁森,莫名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想抽他吧,又感觉他说的有道理,认同吧,岂非承认自己全家都是贪婪无度的王八蛋?尤其是自己。
于是最终以最简单的方式结束话题,傅鸣延倚在门框上扬了扬眉:“说完了吗?”
“说完了。”梁森听着语气像是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自行谦卑的躬了躬身。
傅鸣延没再理会他,转身进了病房门,裴圳则留在门外和梁森保持了对立的姿态。
房内的傅惜时这才抬起头,稍稍端正了姿态:“小叔。”
“好点儿没有?”傅鸣延坐在病床侧面俯身过去,额头探了探她的体温。
“早就退烧了,但是文素姨怕我晚上再烧起来,所以才让我留下观察一晚上。”傅惜时平淡的回复,好歹还没有忘了自己的计划,心里默默地过了一遍。
“梁森跟我说你又把药吐掉了?你个傻姑娘,图什么呀?非要病了之后再来医院,这循环往复的你不嫌累啊?你以前不是最害怕来医院了吗?”傅鸣延喋喋不休的念叨着,忽然又想起什么,抓过侄女的手臂把袖子撸了起来。
果然同裴圳说的那样,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自残的刀口,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傅惜时把手抽回去,抹了两把眼泪轻笑笑:“没事的,都结痂了,我每次划完都后悔,所以每次都会很及时的消毒上药的。”
“哼哼,下次不还是继续,我看就应该像以前一样,把你屋里所有的铁器都收了!”傅鸣延点了点侄女的额头但又心疼。
傅惜时自始至终没有一点带着生人情感的表情,全都是硬挤着五官憋出来的。
“所以,为什么要每次都把药吐掉?之前你说心情不好不就已经把药开上了吗?明明吃掉就可以舒坦很多的,何必还要折磨自己啊?”傅鸣延轻声问。
傅惜时顿了顿才缓缓开口:“因为这些东西,每次吃下之后,我都觉得它关闭了我所有的情绪,我太过于平静了,没有一丝波澜,我感受不到悲伤、难过、也没有痛苦,每次躺在床上都可以很快入睡。”
“那这样不是很好吗?”
傅惜时回过头,这时候也不是演戏了,眼底满是对药物的恐惧:“不一样,因为我同样也感受不到开心、喜爱,渐渐的,我发现我的生活就是简单的翻日历,我每一天都过得像设定好的一样,我就是个机器人,甚至更多时候,我开始怀疑我自己到底是不是还活着,我是不是已经死了,现在我身边所有的一切根本都是我的想象或是我在做梦,我从来就没有醒过来,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过了那么多年了,我所认知的一切却都告诉我实情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样,都反转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希望它都是幻觉,可我又害怕我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在傅鸣延看来,这样的话正如梁森所说,她孤身回到傅家,所谓的亲人认识也不过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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