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蓓站在房子前面,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夏天第一次跟他回老家时的情景。他父母都是农村人,看见从城里来的儿媳妇,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自然是好吃好喝,将她当成宝贝一样的供着。
刘蓓纵然不习惯家里的生活,碍于面子,还是努力去适应。可到了晚上,蚊子在耳边嗡嗡地飞来飞去,时不时的还叮咬一口,又痛又痒,令她异常难受,实在是无法继续入睡,恨不得立马就离开这个破地方。
到了半夜,她睡不着,起身要去镇上旅社住,但被王晓斌拦住了,求她暂时委屈一夜,明天再去镇上住。
可刘蓓早就忍无可忍,面对他的央求无动于衷,问他怎么就不为自己考虑考虑。王晓斌不想吵醒父母,差点没给她下跪。她只好回到房里,在床上坐到天亮。
第二天,王晓斌的母亲来跟她说:“闺女,家里就这个条件,委屈你了。今天晚上,要不你们就去镇上旅社住吧,条件比家里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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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费那个钱干啥?在哪里不都一样,不就是睡个觉嘛。”王晓斌的父亲提出了反对意见。刘蓓将目光投向王晓斌,王晓斌却装作没看见似的,附和着父亲说:“我觉得也是,不就睡一夜嘛,又不是常住,明天一早就回去了。蓓蓓,是我考虑不周,忘了买蚊香。等把蚊香一点,就没有蚊子了。”
刘蓓没想到王晓斌昨晚明明已经答应自己的话,今天早上就反悔了,当即就差点没忍住发火。幸亏他母亲看出不对劲,及时从中说道:“蓓蓓是城里人,哪像我们皮糙肉厚。我做主了,晚上就去镇上住,也花不了几个钱。”
一场风波虽说是暂时过去了,但更大的波浪还在后头。王晓斌在陪刘蓓去镇上时,路上板着脸,始终一言不发。她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可就是受不了。
“受不了的话,以后可以不来。”这是王晓斌沉默许久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刘蓓一听就懵了,嘴边飘过一万个脏字,可她忍住了,强挤出一丝笑容说:“王晓斌,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你理解我吗?”
“我怎么就没理解你啦?”王晓斌厉声质问,“就因为理解你,知道你从小在城里生活,没吃过苦,没受过罪,所以一开始就决定只住两夜。可这里是我家,你就算心里瞧不起,也不能假装一下不表现出来吗?就两天时间,真的就忍不过去吗?”
刘蓓实在想不明白,就因为住不习惯,想去镇上旅馆住一夜,怎么就成了瞧不起他家。
这一趟,让两个人的价值取向彻底暴露出来。回到宜江市后,刘蓓跟他提出了分手,谁知他又开始死缠烂打,说什么都不分。可以说,为了求她回心转意,他做了好多事,几乎丧失了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后来,刘蓓原谅了他。俩人结婚时,王晓斌的父母原本打算在村里安排酒席,但刘蓓坚持要在镇上办,否则就取消酒席,走个过场算了。这才让他们老两口改变了主意。为这个事,王晓斌之后也没少抱怨。
现在回头想想,刘蓓觉得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就错了,要是那次分手之后没有复合,也许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
“你找谁呀?”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惊扰了刘蓓的思绪,她转过身,面对这个扛着锄头的男人,突然有了一丝印象。
男人是王晓斌的堂哥王北辉,他一开始没认出刘蓓,直到她自我介绍,他才不冷不热地问她怎么一个人回来?她意识到王晓斌已经多年没回村,也没跟家人联系,现在出了事,家里人自然都不知道。
王北辉进屋去搬了两把椅子出来,刘蓓犹豫着,还是决定坐会儿再走。他问她喝不喝茶,她说不喝,他于是也没跟她客套。
“什么时候过来的?”王北辉抽的是土烟,烟味儿特别大,直呛得刘蓓咳嗽不止。他将烟袋拿到一边,待烟雾散去,她止住咳嗽,然后才说:“昨晚上到的,在镇上住了一夜,早上刚到村里。”
“晓斌很久没回来了。”王北辉脱掉鞋子,将在地里不小心带回来的泥土倒出来,“他现在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