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鳏夫十六年 倾颓流年 2187 字 2个月前

他一夹马肚,骏马如离弦箭般电射而去,颠簸极快,马蹄声在青砖道上哒哒作响,风雪扑面,她把脸避在他后背,听到呜呜风声里传来即墨浔的淡淡声音:“去追。”

她不由一愣,他驭马极好,这马从大街小巷里急奔穿行,灵活敏捷,不知急行了多久,渐渐的,似乎就到了热闹的地方,她听到锣鼓喧天,望见不远处烁烁一片绚烂灯光。

他们下了马,站在这条街巷的街头,远远望到从那一头,舞龙舞狮子的队伍吹吹打打过来了。那红彤彤的狮子头,扮出怪趣的样子,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前边儿一个人举着一颗彩球逗引狮子张口去咬,那狮子却咬不到。

其实,舞狮子舞龙,在宜陵时,每逢佳节,都有表演,不算稀奇。她想看只是因为,一个人,今夜太寂寥了。

绕了城一圈,舞狮子舞龙的人大多累极了,动作没有起初的精彩,——但她却如愿以偿。

她听到即墨浔在她身后轻声说:“好险,追上了。”

她闻声回过头去,望见他漆黑的长眼睛里,映着街市灯烛的光芒,烟花的光芒,还有舞狮子渐渐远去的影。

那已是三年前了,她想,她从未过过那么惨淡潦草的除夕佳节,无论是前还是后,都要比那夜更好。

臧夏忽然摇了摇她,小声说:“娘娘,娘娘,醒醒……”

稚陵一个恍神,仰头望她,回忆里的漫天风雪和敝陋屋舍逐渐被眼前的觥筹交错、丝竹繁华所取代。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轻声问:“怎么了?”

臧夏说:“娘娘,快到子时了。”

稚陵有些犯头晕,模模糊糊应了一声,又捏了捏眉心,扯出一抹温柔笑意:“刚刚酒劲儿有些上头了。”

泓绿说:“刚刚陛下一直在望这儿,不知是不是有话吩咐。”

稚陵轻轻笑了笑:“若有吩咐,陛下自会叫我,不会干望着。”

泓绿觉得有道理。

钟鼓楼传来了数道钟声,新岁伊始,共贺新年,众人纷纷起身祝酒,山呼万岁。

循例,依级分发赏赐。

赏赐过后,宴席也算散了,各人各自回去,稚陵虽头晕,但记得要处理宴会之后的杂事,没有立即走,还在九鹤台待着。

臧夏说:“娘娘今日礼服单薄,奴婢回去再取件斗篷回来吧,看样子得收拾很久。”

稚陵点了点头,抱了抱胳膊,今夜的确很冷,穿的是礼服,虽披了一件披风,但天寒地冻,还是冷。

臧夏却没一会儿就两手空空地回来了,一脸惊慌,急道:“娘娘,我瞧见,萧夫人带着谢小姐往涵元殿去了——”

稚陵一愣:“你亲眼所见么?”

臧夏直点头,腮都气鼓鼓的:“娘娘,萧夫人一定想着今夜玉成谢小姐和陛下。那位谢小姐……”

稚陵垂下眼睛,微微笑了:“陛下回去了么?”

臧夏说:“不知道,似乎还没。我还听见萧夫人在僻静处跟人说悄悄话,才知道的,他们说让人先绊住陛下,让谢小姐进涵元殿里……。”

稚陵望着朔风吹卷的雪片,叹息着,“良辰好景,佳人在侧,若天意要成,谁也没有办法。”

她幽幽落座在原先的位置,望着宫人们收拾着杯盘狼藉。

快要结束,臧夏再回去取衣服已经来不及,她索性坐下来,斟了满金盏的酒,盼着酒能御寒暖身,哪知喝了一盏,这冷酒却凉到心底去。

不光冷,而且烈,没一会儿,她就晕乎乎的。好在这宴席的事情结束,管事的们回了话,一一退下,万籁俱寂,她想,总算能回去歇息了。

宫道幽而长,她不要臧夏搀扶,以为自己没有事,却没想到,突如其来一阵天旋地转,她不得不撑住了冰冷的宫墙。

宫墙上嵌的宫灯,散照出微弱的暖光,照出雪花纷纷,她的影子支离,如一枝细瘦的梨花。

臧夏慌忙叫道:“娘娘——”

谁知话音刚落,那边转角处,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影,抢先一步,稳稳扶住了她。

臧夏愕然不已:“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