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鳏夫十六年 倾颓流年 1678 字 2个月前

他嗓音似乎因伤而略显虚弱,只是威严不减,是同他麾下众人说的:“若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谋什么江山天下。”

在他的怀中,她睁大眼睛,眼望着快马踏过了无数火光,积雪,沟壑。

明知周围世界一点也不安全,可在他怀中,又令她感到了无比的安心。

只要她不是他的拖累,他就不会抛弃她,……她想。

后来,即墨浔攻下了召溪城以后,赵军投降的投降,败退的败退。

他的胳膊中了箭,是右臂,为了养伤,连写字也写不了。所以在召溪养伤的时日,他处理封地来的公务时,便时常让她在旁伺候笔墨。

她才发现,即墨浔的世界,要比她从前的那个世界,大上很多。

直到那日,她还看到了一封密信。他并未瞒她,命她展信。她想,他信任她,这真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

但那封信来自上京城的眼线,信中说的事情,……是朝中风云将变。

永平八年的初春,他收到这封密信,又烧了它,沉默良久,跟她说:“稚陵,回去收拾东西吧。”

她正在替他按揉太阳穴,闻言,愣了愣:“殿下是预备回怀泽了?”

他漆黑的眸闪着一点若隐若现的锋芒,说:“朝中有奸佞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说我谋逆。”他顿了顿,嗓音淡淡,“我要回兵上京城,清、君、侧。”

她彻底愣住,这是她只在古书上读到过的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时,仿佛已自然而然地沾上了血腥的味道。

永平八年,永平帝病重驾崩,同年的六月,即墨浔继承大统。

他登基时十七岁,她十六岁。

那时他身边,还只有她一个女人。

也许是他做齐王殿下时,他属下人总是恭恭敬敬尊称她一声“夫人”,令她飘飘然心往神迷了,便理所当然地觉得,她会成为他的妻子——大夏朝的皇后。

那天晚上她还在馆舍里,做了这个梦,梦到她将沉甸甸的凤印捧在手中,父亲追封了侯爵,母亲追封了诰命,迁葬上京城,可陪葬在帝陵享受千秋万载的香火供奉。

然而,册封的正使宣读圣旨时,只是一个……正五品的美人,而已。

她的梦境终于破灭,也终于意识到,即墨浔护着她,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他是堂堂的齐王,不能连一个女人也护不住;他照顾她,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她属于他,像他的银枪、他的爱马和他的铠甲一样属于他;他信任她,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她对他毫无威胁,而且,她只能倚仗他而活。

哪怕她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迎合他的喜好,遵从他的规矩,这些,并不能让他爱上她……。

稚陵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时,天色蒙蒙亮了。

大约是走马灯一样把旧忆回忆了一遍,这会儿反而有了些困意。风雪声似乎小了些,她缓缓地缩进被子里,再躺下。

被子里很凉,她蜷缩成一小团,慢慢合上眼睛,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一个念头闪过。

也许她……需要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