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混账。”
滕乐在旁边骂道:“说好的日子一拖再拖,简直是摆足架子!”
最后。
两日!
……
京城。
万寿宫。
幔帐之后。
隆庆皇帝悠长厚重的声音响起:“官渡还未取胜?”
“回陛下的话。”
严良叹息道:“我等已经尽全力供应粮草,但迟迟不见胜果,粮草耗尽,只怕也就是在这两日了。”
“呜呼!”
隆庆皇帝感慨道:“可怜我大盛朝十五万忠魂,战事结束之后,封陈三石为赵国公,其子世袭罔替。如果还能把他尸首找回来的话,以王爵之礼厚葬。”
“老臣,回头就告诉礼部准备。”
严良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也不用太过伤心,如今的一切都是忍辱负重,等到陛下在仙途再进一步,什么李家、什么升云宗落叶谷,我大盛朝就再也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了。”
……
中觉殿。
晋王曹焕和诸多官员待在这里,气氛一片死寂。
“镇南王的人马,仍旧无法收复三府。”
户部尚书田光颓丧地说道:“按照时间推算,前方粮草耗尽,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两日之后,十五万大军,付之一炬!这、这得损失多少银两!”
吏部尚书尹鸣春同样是长叹一声:“此战过后,我大盛朝要丢失五分之一的疆域,二十年内都难以恢复西境的元气。”
“兵仙韩湘!韩湘!”
众人咬牙切齿。
谁能想得到,这次真的就连那名白袍,都要兵败如山倒。
“严大人!”
兵部尚书明青锋突然开口:“你,你可有跟三府的将领写信!那些人可有不少都是你严家的门生!”
严茂兴怔了下,而后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自然是写信了!可是有什么用?!此次并不是单纯是两军对阵,而是有仙人参与,仙人拿仙丹给他们,我能怎么办?明青锋,你少拿‘门生’两个字说事!”
“够了!朝廷危难之际,你们还有心情互相攻击?!”
晋王曹焕雷霆大怒:“有这会儿功夫,不如好好想想,督标军战败之后,该如何把损失减少到最小!”
“殿下,你放心。”
明青锋说道:“有中原军队和镇南王在,他们绝对无法从嘉州打入中原,会在天纵山脉一带被拦下来!朝廷养精蓄锐,将来未必没有反击的机会。”
他说完,就开始和兵部的官员们一起规划接下来的部署。
“六哥,借一步说话。”
曹芝走过来。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吗?”
晋王曹焕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领着他来到殿后:“十二弟,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六哥。”
曹芝郑重道:“你难道不觉得,这次事情很古怪吗?”
“古怪?”
曹焕听着自己走后,殿内又隐隐约约响起的争吵声:“十二弟,难不成你也怀疑是严阁老?这、这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不可能?”
曹芝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我手下锦衣卫查到的线索,在三府反叛之前,吴郡府杜孝臣的子女就全部消失了,但是并没有送去西齐,而是暗中送来京城,如今就圈禁在京城外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内。”
“什么?”
曹焕看着字迹,怒意盎然地说道:“如果真是如此,严家父子该千刀万剐,该诛九族!可、可是为什么?他严家父子位极人臣,就连我这个监国皇子处理政务的时候,都要征询他的意见,内阁同意之后才能够执行,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要叛国?”
“六哥!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曹芝沉声道:“你真以为,严家父子有这么大的狗胆,敢做这种事情?”
“你……”
曹焕直视着燕王的双眼,仿佛从中看到答案,顿时一个踉跄险些瘫坐在地,他难以置信地说道:“十二弟!你我关系虽好,但有些话也不能乱说!”
“六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曹芝说道:“前太子当初,为什么要在紫薇山殊死一搏?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大位?”
“休要胡言乱语!”
曹焕把信藏起来:“你说严家父子我信,但你要说他们后面还有人指使,本王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好。”
曹芝说道:“即便如此,难道还要留着严家父子,继续霍乱超纲吗?”
“断然不能!”
曹焕打定主意道:“十二弟,你继续去收集情报,等到证据充分之后,我自然会使出全力,搬倒严家父子!
“只可惜……
“我大盛朝十五万将士,还有那一员白袍,要就这么白白的枉死在嘉州!”
……
嘉州。
官渡。
粮草耗尽的最后一日。
“督师!”
童晓初慌里慌张地冲入账内:“来了,廖方终于来了,但他不肯进来,非要你披着黑袍,亲自出城相迎!
“什么?他来真的啊?”
汪直勃然大怒:“不用理他,他既然来了就由不得他,直接抓进来拷打一番就什么都说了。”
“行了。”
陈三石叫住他。
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起身,抓起一件黑袍披在身上,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帐
……
城门。
“时间紧迫。”
王竣看着面前酒气熏天的男人,只觉得和曲元象一般令人生厌:“你的条件我也都答应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说了!必须要姓陈的亲自出来接我!”
廖方穿着一身崭新的白袍,他指着城墙上的将士们说道:“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白袍!姓陈的要是不出来,或者没穿黑袍,就别想从我的嘴里,知道破敌的良策!”
王竣身边悬浮的飞剑嗡嗡作响。
不曾想,廖方居然不怕,他目眦欲裂地说道:“你也用破剑吓唬我?来啊,杀了我,杀了我你们十五万人一起死在官渡,动手啊!”
王竣咬着牙闭上双眼,没有再说话。
“嗡隆——”
终于。
城门洞开。
一队队人马率先出来,在城门外排成两列。
最后。
是三军统帅陈三石,在白袍外面又劈了一身黑袍,快步走出城门。
见状。
廖方似乎有些讶异。
他心中不禁感慨。
难怪短短几年的时间里,陈三石就能够名扬天下,连这种屈辱都忍受得了,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城墙之上。
目睹这一幕的鄱阳老弟兄们当场就开始骂街。
其中。
朱仝一言不发,拎着战锤就要偷偷摸摸下城墙。
好在关键时刻赵康发现,一把将其死死按住:“你要做什么?”
“干什么?老子弄死他!”
朱仝爆发劲力。
赵康险些压制不住。
转眼间,他们从鄱阳走出来也有四年的时间。
四年,足够一个人成长蜕变。
尤其是两年前开始,陈三石开始疯狂给他们投喂灵禾药膏以及各种各样的宝药,就算是再废物境界也在不断攀升。
朱仝、王力他们都已经是通脉境界。
“你给我住手!”
赵康连同冯庸一起按着他的脑袋:“憨货,我们现在就靠着这人提供情报呢,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好不容易,才总算是把他按住。
城门外。
陈三石率先开口:“白衣廖先生远道而来,陈某人军务在身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呵呵,哪里哪里。”
廖方双手负后,扬起下巴道:“我等领兵之人,岂会在乎这种小事?”
“酒席已经备好。”
陈三石做了个请的手势:“廖先生还请随我入宴。”
他亲自领着廖方,来到城池内,作为中军大帐的宅院内。
酒菜是杀了当地卫所的耕牛得来。
对此招待,廖方甚是满意。
他只是喝了杯酒,并没有吃菜,幽幽道:“三石兄,你凑这么一桌酒菜,不容易吧?”
“是啊。”
陈三石坦然道:“城内粮草不多了。”
“不是不多。”
廖方笃定道:“根据我的推算,应该已经耗尽了!最多后天就要断粮!”
“廖兄真是神机妙算。”
陈三石顺着对方说道。
“你……”
廖方挑着眉毛:“可有破敌之策?”
“廖先生必有良策。”
陈三石说道:“还请廖先生告知于我。”
门外。
听着对话的赵康都有些恶心。
他们家大人,早就知道问题的关键在于找到对方屯粮的城池,结果还要捧着这厮说话。
“呵呵~看来,威名赫赫的陈督师也有看不透的时候啊。”
廖方得意地说道:“告诉你吧,不光是你们大盛缺粮,大齐的粮草,也所剩不多,只需要把粮草焚毁,三十万大军,弹指可破!
“我再问你,你可知道,韩湘把粮草囤积在哪座城池?
“又不知道?
“还是我来告诉你吧。”
“啪——”
他右手重重落在舆图上:“坞城!
“不久之前。
“大齐才强征过一批粮食,为了方便运输和调动,全部都囤积在坞城之内,只需要把坞城打下来,韩湘那厮就会兵败如山倒。”
“原来如此。”
陈三石颔首。
跟他猜测的一样。
坞城是最适合屯粮的地方。
当然,此人的确认同样重要。
“不过,坞城之内,好像有一个武圣之上的仙师,还有两万多守军,城池也算是坚固。”
廖方拿出一张信纸:“我把里面的战斗力都写下来了,能不能打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所有的信息得到最后的确认,陈三石拿着信纸,就要起身离去。
“等等!”
廖方颇有些紧张地说道:“陈大人以仁义闻名天下,应该不会干卸磨杀驴的事情吧?”
“你尽管放心,事成之后我会奏明朝廷,你是首功,五年之内国公之爵,朝廷也不会吝啬,总之……”
陈三石顿了下:“只要廖先生不违反军纪,答应你的,都一定会做到。”
他没有再浪费时间,快速离去。
“嘶哈——”
廖方喝了杯酒,啧啧道:“此计若成,我廖方将闻名天下!”
……
军营之内。
陈三石下令,把所有的粮食吃光,又杀了一批当地卫所最后剩下的牛羊,让十五万将士吃饱喝足。
紧接着,他就开始做最后的部署。
坞城的守备力量并不弱,想要过去还需要绕路,不可能大军一起出动。
经过缜密的思考后,陈三石点兵点将:
“童晓初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