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玄象境界武者,就算远远不如武圣,也早就非人。
两人每次交手,都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荒野之上,才下过雨尚且湿润的泥土,在罡气的绞杀下炸得漫天都是带着草皮的土块。
“邓丰!”
彭允亨手中的开山巨斧和青龙偃月刀僵持,进行着纯粹的罡气比拼:“中原东南都说你忠义无比,怎么也会为了活命,甘心跟着一个黄口小儿?看来,你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贪生怕死之辈!”
“老匹夫!安敢辱我?!”
邓丰有口莫辩。
不管怎么说,叛徒降将的名声他是已经背在身上。
而且这段时间。
他又是不能动手,又是要假扮他人,上了战场还不能用兵器,心中早就憋着一股无名之火,此时此刻在敌将的辱骂下,再也遏制不住彻底爆发出来。
轰隆隆!
青龙偃月刀之上,近乎化作实质性的罡气好似一头猛虎,死死咬住开山巨斧,似乎想要直接把巨斧的锋刃咬断。
对面的彭允亨手臂止不住地发抖。
他暴喝一声,拼尽全力把庆国降将击退,接着边打边退:“掩护我!”
“咻咻咻——”
然而。
等彭允亨回头以后才发现,身边的骑兵不知不觉间,已然死去大半!
陈三石拉弓的手臂速度快到几乎虚化,弓弦的声音好似琴弦,一支支箭矢几乎连成一条条黑线,没有盾牌的骑兵顷刻死亡。
有盾牌的,胯下战马先死,骑兵摔在地上后露出破绽的瞬间就会被射死,也就是多抗一箭而已。
“化劲、通脉,给我顶在最前面!”
彭允亨咆哮:“他就一个人!杀白袍者,不论境界如何,都可封侯——”
“杀!”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两名参将举着盾牌,四名化劲紧紧跟在后面。
这些人,都是彭允亨在叫阵时,从各个部分挑选出来的将领。
“铛铛铛——”
“嘶——”
箭簇击打盾牌的声音不断响起。
即便是胯下战马阵亡,将领们也能快速起身,毕竟都是中高级武将,在对方没有逃跑故意拉扯距离的情况下很快近身。
“姓陈的,爷爷的侯爵,就靠你了!”
“去死吧——”
足足七名将领,从四面八方同时出手。
“诸位何必如此急不可耐,,把项上人头送到陈某人的面前来?!”
“铿——”
镇岳剑出鞘。
剑光闪烁。
当即就有两名化劲头颅落地。
在左侧,一名通脉参将手中拿着陌刀,悍然劈下,却是被那张铁胎大弓死死挡住,不仅如此,在这张大弓之上还缠绕着活动的劲力,使得他自己在可怕的力量下被震飞出去。
铁胎弓玄铁打造,弓稍位置还开有锋刃,本身就是一种神兵利器。
陈三石手中的大弓舞动着,杀人效率甚至比放箭来得还要快,不出十几个回合,七八名中高级将领就全部死在马蹄之下。
然后,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狩猎屠杀。
二百余骑。
在他们距离大盛军营仅仅剩下七八里地的时候,就死得仅剩下最后二十几人。
另一边。
邓丰也再次追上彭允亨,他的长刀好似穹顶落下,刀罡滚滚而来,几乎要撕裂大地。
“轰!”
彭允亨再次举斧格挡。
但这一次,他不再有余力用罡气保护战马,座下的马匹哪里扛得住如此冲击力,通体骨骼寸寸炸裂,折断的四肢更是直接陷进泥地当中
失去战马,彭允亨不得不徒步战斗。
这种时候,有一匹坐骑的优势就展现出来,居高临下、冲击力、持久的速度……
彭允亨本身就逊色于对方,哪里还是对手。
他不得不爆发出玄象境界武者的速度,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前方狂奔而去,就剩下最后一段距离,就是自家大军,还有三名玄象大将来接应自己!
“八爷!”
“救我——”
他的声音响彻荒野。
数里之外。
纵马赶来的三名玄象境大将,以及数万大军,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彭将军的声音吗?”
樊叔震眉头皱成川字形:“命他去叫阵,被人打成这样?那名赤手空拳的将军,如此勇猛无敌?!”
“糟了!”
冉敬轩神色凝重,他看着身边将士们脸上的异常:“又中计了,他们故意不在虎牢关外,而是把战场引到这里来,目的就是让将士们都看到彭将军的狼狈。”
“老彭何至于此?!”
尤景志不敢相信地说道:“那人真能把他打得求饶求救?”
“定然是大军出击!”
樊叔震沉声道:“告诉将士们,前方极可能有盛人的主力,直接碾压过去全歼敌军,说不定虎牢关不攻自破!”
“哗啦啦——”
大军很快冲上斜坡。
总算是隐隐约约看到五里之外场景。
只是……
哪里有什么大军。
盛人,只有两骑!
一人追着彭允亨打。
另一人,追着众多骑兵杀。
区区两个人!
彭允亨先前明明带出去两百余骑,被两个人杀得,就剩下七八个人了?!
“此为何人!”
冉敬轩如临大敌:“他手里拿着青龙刀,和银松崖一战不似同一人。”
“李恭骗我?!”
樊叔震咬牙道:“这么算下来,虎牢关里面起码有三名玄象境,外加上会用天书的白袍陈三石,凤雏房青云手里说不定也有孙象宗留下来的仙法,在兵力也不确定的情况下,还怎么打?”
“八爷莫慌!”
尤景志拖着一条锁链,锁链的末端是玄铁飞爪,他眼神肃杀:“很简单,把他们两个留在这里不就行了?!”
经过提醒。
樊叔震才反应过来。
这两人未免也太过猖狂!
两个人,怎么敢闯十万大军的军营?!
而且此地地势宽阔,是不可能有伏兵这一说的!
“杀!”
“不惜一切代价,把前面这两人给我留住!”
樊叔震朝着前方的部队大喊。
“老彭!”
尤景志提醒道:“再快些,他要撑不住了!”
……
“砰砰砰!”
罡气加上肉身的配合爆发,彭允亨起初顺利拉开一段距离,但终究不是持久之计,很快就被青骢马追赶上来,又是几个回合的交手。
他的身上开始负伤。
一步错,步步错!
在交手中,往往出现一个破绽后,就意味着马上会有无数个破绽出现。
很快。
彭允亨身上的玄铁甲胄就变得破损不堪,十几处刀伤交叉叠加,鲜血流淌而出。
这莱州邓丰……
何止是玄象境界大成!
他恐怕早就圆满,再往前一步,就是武圣!
“轰!”
青龙偃月刀,真个好似一条青龙被邓丰抓在手中,携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从天而降,先是撕开彭允亨的斧罡,接着是护体罡气,最后轰然砸下,他手中的巨斧脱落,身体更是向后飘出三十几丈远后才以违反常理的姿势落地,喷出一口鲜血。
不等他喘口气,敌将就再次赶来。
“啊!”
彭允亨咆哮着,抱起旁边的巨石砸向对方,然后不管不顾地逃跑起来,在他的前方,已经有千军万马的南徐队伍,甚至亲眼看到夹杂在洪流中间的樊叔震等人。
“八爷!”
“救我——”
……
“快!”
冉敬轩大声催促。
可惜……
还是来不及了!
就在双方距离仅仅剩下最后两里地时。
邓丰还是追上。
“老匹夫,哪里逃——”
刀落。
人亡!
在千军万马,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的先锋大将,此次出征的最强战斗力之一,被人一刀劈成两半,可怕的罡气下,半截身子炸成碎块,另外半截则是直接飞了出去。
“哗啦啦!”
冲在最前方的南徐骑兵,目睹此幕后,险些停止冲锋,直到后方传来提醒后,才继续硬着头皮向前,但气势上面已经垮了三分。
“这么多人?”
邓丰看着密密麻麻涌来的骑兵洪流:“陈帅,接下来怎么办?”
“跟在我身边!”
“保证伱我不被留住,然后……”
“杀千军!”
“驾——”
陈三石非但不走,反而迎着敌军而去,直到一里地才放缓速度,手中的大弓再次火力全开,明明只有一个人一张弓,可是射出来的箭矢却在天上连成一片,最后像是雨水般落在密集的敌军当中。
“哗啦啦——”
“嘶——”
顷刻间,就有十几骑倒下。
与此同时。
洪亮的声音响彻大地。
“陈某人猎户出身,自从军之后鲜少有机会上山打猎,今日正好拿你们这十万猪狗好好练练手,免得丢了吃饭的本事!”
十万猪狗?!
这次,休说是樊叔震等人三名主将。
就连寻常将士们,都感觉到莫大的羞辱,一个个都怒火中烧,恨不得立马就把陈姓将军抓过来剥皮割肉,可惜他们的怒火,很快就被箭矢所化的雨水浇灭。
每往前追上一丈距离,就有七八名同袍倒下,心中的愤怒和屈辱随着身边人数减少,一点点转变成恐惧。
“盾牌!”
“盾骑兵在前!”
有参将大喊指挥。
南徐大军迅速做出对应调整。
“盾牌?”
驰骋在荒原之上的陈三石只觉得有意思。
举着盾牌,鬼脉箭不够用,确实射不死人。
但是射不死人?
难道还射不死马?!
你南徐骑兵,又有多少马能给我杀!
“嗡——”
弓弦继续抖动。
一匹又一匹战
这些战马,无一不是耗费大量大量人力物力培养出来的珍贵资源,杀一匹就少一匹,且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地方补充。
不出几个呼吸,就又有几十匹马死去。
南徐将士们很快就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根本追不上!
纵使他们有千军万马,此时此刻也只能在一里地外不停地吃箭加死人,构不成任何威胁,完全就是在被戏耍,两个人戏耍数万人!
他们真的……
成了十万猪狗!
他们对于“猪狗”一词,从最开始的怒不可遏,到后来的麻木,再慢慢变得,觉得没什么问题。
这不就是一群猪狗。
在追一名猎人吗?!
在一重重叠加的打击下,十万大军,面对前方两骑,竟然是战意全无!
最前方的骑兵更是故意放慢速度。
不敢再追下去。
谁也不愿意去送死。
还是那句话。
只有精锐中的精锐,才有战斗到死的意志,其余队伍人数就算再多,也是会恐惧死亡的,尤其是当他们知道反抗无用的时候,就会彻底放弃。
实在不行,也只有让这两个人嚣张的来,再嚣张的走。
然而……
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们故意放水的情况下,前方的两骑,竟然不逃了!
他们也停了下来!
“南徐贼寇,如何不追了?陈某人可还没有过瘾呢!”
那名陈姓将军,就站在原地不动,射箭杀人!
“玄铁盾!”
“快!”
“让开路!”
“等后面的将军们追上来!”
“……”
数万人的大军。
自然是不可能一起出动的。
当时听到鸣镝信号之后,负责巡营的骑兵们会率先追出来,主将们所在的中军随后才会赶来,此世还在万军众中,虽然能看得见前面的情况,但还是需要时间赶到最前。
眼下的情况,也只能交给将军们。
“咚咚咚!”
一面又一面的玄铁重盾结成铜墙铁壁。
这次,才总算是免受箭矢之痛。
见状。
前方的白袍将军,忍不住大笑起来。
“在草原上,蛮子把猪狗叫作阿其那,赛斯黑,说你们是,你们还真是纯正的阿其那,赛斯黑!怎么追着追着,把自己关在猪圈里了?!
“邓丰,把他们的猪圈拆了!”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