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脑袋还有些晕,但清醒了很多。昨天夜里,老孟也和他聊了很多。
老孟不厌其烦,又摆起龙门阵,说当上小队长了,就该多想想怎么领着兄弟们打仗,别见了鬼子,就像老猫见了咸鱼,馋的迈不动腿,走不动步,你是打的准,还跑得快,可就你一个人,累死能打死多少鬼子?要学会打仗,领着兄弟们一起打鬼子,这才打的多,打的狠——
老孟嘴角已泛起白沫,还是止不住地往下说,好像栓子脑袋开了一个口子,必须把想说的话,都灌进去。
——打仗这门学问很深,咱们打了那么多胜仗,别以为都是老天爷帮忙或者机缘巧合,而是大队长会打仗,还勤于动脑筋的结果。当然,不是谁生下来就会打仗,大队长也是打了无数次仗,甚至是败仗,并善于总结,才有了现在本领。
老孟面带亲和,语气如春风,但栓子听出老孟是在批评他,为了多打一个鬼子,差点搭上自己小命。但老孟说的对,栓子也早已明白这个道理,一个人再厉害,也不过是多杀几个鬼子,却打不下敌人炮楼,更别说安平县城。
原本昏沉沉的脑袋,忽然像开窍一般,变得通透。抬头看着老孟,栓子目光之中有了不好意思。
“接着练好枪,功夫越高,兄弟们越佩服你,也就越听你指挥。”老孟最后说道。
马大富带着手下伪军走了,抬着鬼子尸体,尸体上蒙着白布。张大年也带着队员,扛着木箱往后撤。二中队并没有动,仍在监视着东面。半小时后,没发现异常,才慢慢后撤。
如今小林龟山又一心一意挖沟盖炮楼,没有准备动手。因为游击队开价太高,三个被俘的鬼子也忍痛不要。小林龟山仔细想过,就是报告给旅团长盘井虎次郎,也不会答应。
用步枪与游击队交易已是大日本皇军耻辱,何况又要用重机枪?五支步枪上报为战损,而三个鬼子也如实上报,被游击队被俘。
其实对于从东北打到华北,已习惯胜利的鬼子指挥官来说,连续失利,不仅百爪挠心,还浑身上下爬满蚂蚁,又不能再胡乱表现出心中焦虑,野田死后的冲动已感染了属下军官和士兵,才造成一个小队折损三分之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却又无处发泄心中苦闷。傍晚,小林龟山换上士兵衣服,带着卫队,纵马向南,与收工的民夫一起走进古路口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