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会叫人脏器衰竭,但又的确会叫人气力大增,甚至不饮不食。这是一部邪门功法,但……
但线索太多了。要是叫他用这些线索——纸傀、皮囊、死人、“皇帝”来编一个故事,他有把握将其说得精彩,然而眼下事关生死,任何一个推论和猜想他却都无法肯定……
一个念头,或说某种印象飞快从他的脑海中闪过,又迅速隐去。李无相试着抓住那个想法,可就像是一个人在尝试努力回忆起很久很久之前曾记住的一件事,越用力去想,就越抓不住。
我从前到底是谁?到底知道些什么?!
李无相强迫自己再调息几次,放空头脑,尝试进入类似入定的状态,希望能在这个过程当中重新找回刚才那个一闪即逝的念头。然而许久之后,他都没能记起刚才的那个想法,仿佛自己的记忆是一片汪洋,刚才有什么东西从深沉的水底跃了出来,却又沉下去了。
他皱了皱眉,打算伸手握住一直被藏在麻袋底下的短刀,这时候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随后,他觉得整个人猛然一惚,眉心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攥住了。接着,他感受到了一种气息,仿佛存在于极高极远处,又或是这两者都不足以形容。
那仿佛是一个人面对辽阔深沉的巨大水体、不知道其下隐藏着何种存在时的那种心悸感,又像是站立在高耸宏伟的山体之下、不知道它何时会铺天盖地地倾覆时的压迫感。然而这两种感觉都没有叫李无相觉得恐惧,相反的,在这种宏大而空洞的气息当中,他还觉察到了一些微妙的急切与渴望。
他的呼吸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那种感觉消失了。
但另外一些东西留了下来,一种无比确定的概念。
他不知道赵傀将一百零一个孩子带进这洞府、叫他们扮演皇帝与百官究竟有什么目的,又跟自己目前的状况有什么联系,但现在,他的头脑当中出现了一个无比肯定的概念,仿佛是被刚才那种力量从自己的记忆深处捞出来的——
将广蝉子修至“披金霞”的境界,几乎就等于将自己修成了一张有神智的人皮。
而这人皮,与纸皮又有什么区别?
赵傀是要叫自己用广蝉子,将自己炼成供他的魂魄夺舍的人皮傀儡!
这个想法叫李无相悚然一惊,但他强迫自己镇定心神,抓住头脑当中这段无比清晰的意识继续想下去,生怕它忽然消散——
夺舍……夺舍,夺舍并不一件容易的事。人的躯壳与魂魄虽然是相对独立的两种东西,但其联系也异乎寻常的紧密,一个寻常人,灵肉合一,心乃身之主,统御身神,对躯壳有着无上权威,即便神仙之属也不能在一个人心智健全的情况下将其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