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传出狗叫声,他转身走向山下,来到两里外的坟茔之地。
寻到单独一片紧挨着的坟头,抹去当中一座墓碑上的积雪,显露出他那个曾经当过族长的爷爷名讳,再将其它几座坟头干枯杂草灌木清理一遍,在各坟头点上香烛,摆上一碗一碗鸡鸭鱼祭品,一一跪拜磕头。
最后长跪在边上没有墓碑几乎平掉的坟包前,喃喃似呜咽。
“娘,山娃看您来了。”
“山娃还活着,活着呢。”
“山娃想您呐。”
“……”
等到曾山郎离去时候,坟包重新堆上新土,墓前竖起一块现刻的石碑,简单厚重,铭刻着他娘的名字,落款是“孝子曾山郎敬立”,代表着他的永远陪伴。
大雪慢慢覆盖坟土和墓碑。
天地共一色。
清洗干净双手的曾山郎,走到一座泥墙院子前,从纳物袋拿出准备的礼物斜挎在肩头,左手还提了一个大袋,听得里面有咳嗽声传出,他敲响斑驳陈旧的木门。
“谁啊?这大冷天的。”
脚步声停在门后,一个年轻男子声音响起。
“吱呀”,木门拉开,两人隔门不相识。
曾山郎脸上露出笑意:“我是山郎,特地前来探望来叔。”
堂屋烤火的一个头发灰白老头,听得说话声,“哎呀”惊喜起身,忙不迭叫道:“是山郎来了,快快进门暖和暖和,这大风大雪的,难为你赶路。”
看着高大魁梧穿着一身苍青劲装的汉子,提着麻袋背着包袱走上台阶。
曾来打量着已经长得不认识的侄儿,只眉目间依稀地与老族长有些挂相,连声道:“你这孩子,来就来,破费买礼做甚?前年春上,我去过一趟百林谷,没见到徐道长和柳仙子,听一个守门的小哥儿说你去远处学艺,不知什么时候回。”
曾山郎将麻袋和包袱放地上,要下跪行大礼,被老人一把紧紧抓住。
“不兴那一套,你能大老远来看看,叔便知足了。”
“来叔,您身体硬朗,还进山打猎吗?”
“哈哈,秋天时候进山林埋套子,叔一个能顶他们这样的俩。”
老人拉着壮得像牛犊子的侄儿坐下,朝嘿嘿笑的小儿瞪眼,骂道:“这是你山郎哥,还不喊人,将西屋里你婆娘娃儿都叫来,认认亲戚。等下将你大哥、三哥他们都喊回家,热闹热闹。”
树大分杈,贫者子大分家。
老人与幺儿一家过。
正说着话,外面突兀飞进来一道符光。
曾山郎伸手接住,拢在袖内探查,是柳姑姑的回讯,告诉了他地方。
让他自己寻着过去,仍然没有说师父的事儿。
见老人和堂弟不说话了,门口有两个穿着补丁衣裤的小娃探头探脑,曾山郎招手将小娃叫进来,拿出两包糖块果脯给他们,又一人塞了一锭雪花银子,足足十两重一个。
“可使不得,使不得,太贵重了。”
老人忙起身阻止。
曾山郎又给老人塞了两锭银子,推让客气好大一阵,见得堂弟出门高声吩咐婆娘杀鸡煮野味做饭,曾山郎提出告辞。
他不见到师父,心头始终难安。
老人作色强留片刻,见侄儿确实有紧要事情忙,只得约定下次回来一定多住几天。
冒雪将来去匆匆的侄儿送出村口,老人颇为欣慰。
老族长家没有绝后。
山郎成了神仙中人。
“爹,山郎哥还给您留了银子,在包袱里,他与我说了。”
“这孩子,礼太大了。”
老人往回走,吩咐儿子道:“今后他们那一脉的坟头挂纸扫墓,你得管起来。”
“我明白的,爹。”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