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首徐夙寻到了吗。”
“没有。”
提起这事齐烨也是忧心忡忡。
徐夙那边的汉人很少,百十来个,其中有十几个都算是“越国重臣”,剩下几十号汉人则是这些人的狗腿子,开战后,这些汉人都在中军大帐附近的区域活动。
前军后退时,中军很多部落已经开始逃窜了,哪里都是乱糟糟的,徐夙很有可能是趁乱跑回了山林之中。
“这一仗算是打完了,我南军损失惨重。”
老帅叹了口气:“南军,从未损失如此惨重过。”
齐烨默不作声,不知该说些什么。
战争就是如此,参与战争的有两种人,前线浴血厮杀的军伍,后方拍着桌子嗷嗷叫的官员们。
军伍负责两件事,砍人,或是被砍。
官员们负责两件事,击掌相庆,或是将更多的人送到战场上砍人以及被砍。
军伍砍了人,砍的没了敌人,官员们击掌相庆。
军伍们砍不动了,被砍了,官员们则是将更多的人送上战场。
齐烨没有在京中,在城头上,所以他只能看到军伍,看到军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背着同袍的尸首,沉默的回到城中,消化着悲伤。
官员在京中,不在城头上,所以他们会击掌相庆,大喊着大捷,赞颂着天子的英明,标榜着自己的贤良。
之后,英明的天子与贤良的臣子们,会挑几个并不幸运的幸运的家伙们,让他们擦干净甲胄上的鲜血,呈现在世人面前,露出掩饰悲伤的笑容,打上英雄的标签,代表着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战死同袍,接受嘉奖。
“太子殿下说会入山,对吧,带着南军入山,找玉玺的下落。”
齐烨将腰间的长刀扔在了地上,很嫌弃的扔在了地上:“和你提过吗?”
“不错。”白修竹想要苦笑一声,或是自嘲一笑,可沧桑的老脸却无法控制面部表情,就连苦笑与自嘲一笑都做不到。
一声“不错”,又要代表着多少军伍会死在深山之中。
“做他妈梦!”
齐烨恶狠狠的骂道:“有我在南关,想都别想。”
白修竹猛然转过头,紧紧的望着齐烨:“你要如何做?”
“徐夙不会因为持有玉玺而让所有南军俯首称臣,陛下也不会因为没有玉玺而江山破碎。”
齐烨开始脱掉甲胄:“玉玺从来都不是关键,抵抗外敌的是军伍,因为一个玉玺让真正抵抗外敌的军伍们去送死,这本来就是一件本末倒置的事情,我不会同意的,我也不会让太子这么干的。”
白修竹张了张嘴,多么想要大笑三声,然后大声喊一句“他娘的对”。
可话到了嘴边,白修竹终究是无法笑出口,说出口。
他不是齐烨,他只是白修竹。
他不是世子,他只是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