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童与欧阳信也黯然下来,只那么一瞬间,天地似乎都已模糊了。
“是啊,他最是好酒……”吴天童笑得涩忍,“如果他还活着,知道我们找回了他的匕首,不请我们每人都喝上几碗定是不肯罢休的了……”
“沈凤鸣好像也知道他好酒,临出来之前,他让我将酒带上。”欧阳信道,“就算是为了这把匕首、这坛酒,我们也必要受他这一激,动手除掉程方愈了。”
“志坚,这件事你说话。”吴天童道,“‘彻骨’是你的亲兄长,这次要不要动手,你说了算。”
石志坚慢慢将倒空的坛子放了下来,伸手及向刃柄,牢牢握在掌心,良久,抬腕将它竖起。“我恨我自己资质平庸,苦练多年的身手也及不上兄长十中之一——可如今顾世忠、程方愈——两个仇人已死了一个,若这一次再不动手,只怕手刃第二个仇人的机会都要就此溜走!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们已经等了十八年!今天沈凤鸣既然将匕首送来了,不管他是要物归原主也好,是借此相激也好,我定必要用兄长的这把匕首,亲手报此血仇!”
“好,既然你决定了,我和灰蛾总是陪着你的。”吴天童面上的表情,似乎反而是种释然。
石志坚抬首看向两人。他什么都不必说——称兄道弟了二十年,他知道彻骨之死对他们二人又何尝不是铭心之恨,更知道不必再用言语来表示感激。
“沈凤鸣说,要我们等他的内应。”欧阳信提醒道,“程方愈难得远行,虽然没了青龙谷的驰援,定必也严加防备,我们万不可鲁莽行事。十八年都等了,不在乎这五天。”
“这你就放心好了。”吴天童道,“若这点气都沉不住,岂不是白等了这十八年的机会——近在咫尺却也不能操之过急,志坚,你说可对?”
石志坚点点头。“究竟如何行事,还是如一向——听凭你们计议。”
“既然有内应,此事不难。我想程方愈率人来此,总是要出营与幻生界碰头的,只要得知他的去向,有机会近了他的身——这些年志坚匕首上的功夫大有长进,更将程方愈那擒拿手的功夫一一拆解,专研克制,不要说是偷袭,就算正面对手,也不愁要不了他的性命。我们只图杀他一人,我跟灰蛾,我们两个,便只要保证你安然无恙地去,安然无恙地走就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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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方愈一死,青龙教这二百多人也就不足为虑。”欧阳信道,“沈凤鸣这几天应会布置妥当,我们得手时,他也同时行动,攻打幻生界——所以时辰切不可差错,这都有赖于内应的接头了。不过现在我们也算是又被逐出了黑竹会,这之后只能先避避,等着沈凤鸣回去探明了夏琰的口风再说。我想了一想——夏琰大婚在即,只要这次拿下幻生界,他应该也没办法太追究此事。只是以后镇子上我们回不去了——没有黑竹会身份庇护,青龙教主须放不过我们。”
“远的也就不去想它了……”石志坚道,“只希望……这次真的能顺利。”
“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吴天童笑拍他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