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却已经直直地盯着她了,“你刚才说什么,说你答应我了。”
“我只说我答应你的时候。”
“你答应我了。”
“是‘答应你的时候’,我还没答应你。”
“你答应我了,我听见了!”君黎完全不顾她的反驳,又将她一把抱起,这一回是欢喜得如小孩子般将她一连转了两圈。“要什么乾坤朗日作证,就算没有乾坤朗日,你也都是我的了!”
刺刺没有再说话。她本想再反驳两句的,可被他这般旋了两旋,竟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轻轻搂住他的肩项。她觉得,她的君黎哥,大概是一朝也没有真正地、放肆地欢喜过。可大概正因为此,她才觉得此刻这个忘形的他比世上任何一个男子都更值得她爱惜――甚至比往日的他还都十倍地更让她爱惜。
君黎在山顶上转了好几圈才肯将她放下。似乎是平静下来了,那么多笑意收去,一时竟也讷讷然相顾无声。
他方开口道:“你……你真的不怕吗?我说了那么多……那么多可怕之事,可你……一点都不信。”
刺刺依然伸手握住他,语意中带着镇定。“只是觉得……那些事,若比起你来,都那么小,那么轻,不论是真是假,都拦不住我,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又更有什么好怕?”
“如果是真的……你或者我,也许将来有一天……”
“若你死了,我便不会独活。”刺刺的口吻,好像一切都不过寻常。――不过就是同生共死而已――对于世间许多爱到炽烈的男女来说,这样的决定一点都不难。而比这更难的――大概是真正相信对方也更宁愿与己同死而非独活世间的事实吧。世间男女也是唯独在此事上,难以将心比心,常以为――要对方活着才是最好的,却忘了有时独活之痛,远胜死去。
“可是啊,”刺刺却又一笑道,“比起‘共死’,我更想要‘同生’……我不信我们两个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怕,还有什么坏事对付不去的。我只是不怕‘共死’,但你可别老往那上面想啊!”
君黎望着她,一时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他总是记起第一次看到她时,那种前所未有的魂不守舍的感觉。那时候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不知道这个虽然标致却算不得美貌至极的女孩子到底有何特别之处,竟就对他有种异样的引力。现在,他隐约明白了。若真的有冥冥中的注定,那么,她或许便是这上苍赐予他绝境命途之上的唯一解药――除了她,再没有旁人治得愈他的那些悲观。
“你怎么不说话?”刺刺瞧他,“你又想什么去啦?”
“想着……你这么好,我竟辜负了你这么久。”君黎笑道,“早知如此,我见到你的第一日,就该对你说了我的心意。”
“那可不成。”刺刺连连摇手,“你要是那日与我来胡说,我定要被你吓跑了。”
“是么?那你是何时开始――想要与我一起的?”
刺刺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是那时候在梅州遇见了你……?不对,还要更早些,是你头一次带着我混进内城的时候……”她又摇摇头,“也不对,还要早些。”
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忽然便怔怔地盯着君黎的脸,“大概……大概是你第一次在徽州离开我的时候。你说,你不是我舅舅。你那时候的脸色那么白,你的表情那么难过,我突然觉得――觉得,你走了,我也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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