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刺说他们没见过那虫子,我难道是在梦里见过?可我难道……已经做过一次同样的梦了?
想翻身再睡,却睡不着了。唇上不知为何有些令人不快的痛辣之感――她有些艰难地坐起身。背上伤口真实的痛辣,也没能掩藏得了这个梦留给双唇的痛辣――如果这一切只是幻觉,那么那勾弯月,那段轻歌,是不是也都是幻觉?
可如果那弯月的形状是幻觉,她不会知道自己恰恰昏睡了三日;如果那吟唱的声音是幻觉,她不会记得住那段陌生的曲辞。她在一种难忍的慌意中起身,寻到这屋里一面小小铜镜,照向自己。镜中映出的面庞憔悴无已,唯有唇色殷红,竟如血般醒目。
她怔怔坐着。她已经拼了命地遗忘却也没能将这个她所深憎的轻薄男子从记忆之中抹去――他已将这个夜晚深印在她的眼,她的耳,她的嘴唇,她的脊背。一切散落的回忆都要被唤醒、被接续,一生一世都无法磨灭。
屋门一开,娄千杉端了药进来。“师姐,怎么没睡?――要不要先喝药?”
见秋葵没有动,她将药放在桌上,叹了一口道:“师姐,君黎和凌厉,他们两个出去寻沈凤鸣了。也不知……寻不寻的到。”
“沈凤鸣吗?”秋葵喃喃地道,“他也许是……死了。”
“你说什么?”娄千杉面色一下子变得青透,“死了?”
“他死了,你的仇也报了。”秋葵抬头看着她,面色骄清如昔,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千杉,你高不高兴?”
“我……我……”娄千杉竟是说不出话来,“我……”
她忽匆匆转身,往门外跑去,那般灵巧的身手竟也在途中绊倒了木凳,跌了一跌,顾不上扶,只是狂奔而去。
秋葵好像并没有感到奇怪。她回到榻上,蜷起身体,抱膝而坐,像在这个炎热的夏日感到寒冷。
“你知道么,我宁愿我是死了,好过为你所救……”
――语声喑哑,连她自己也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