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是谁动手在先,自然是幻生界要挟沈公子在先。何况,方才关前辈突然向沈公子出手,已在他身上带了一带,怎知便不是借此以手法解了毒去?我们可都看在眼里,此际就算沈公子没有中毒,恐都表示不了什么了。”
舒谏这话也不无道理。起初关非故突然出手,确是有此目的,只是未料沈凤鸣早便将蛊毒自解,那一下反成了多此一举。思及沈凤鸣竟能将幻生界引以为豪、原该是无他法可解的“幻生蛊”化去,关非故心中其实一时甚惧,实不知今日若给他走脱,将来更要如何制住他。
但见场上人各执一词,武陵侯带来众人已有上台合围之势,下面衡山派也与江陵侯诸人针锋相对,眼看便要动手。他忽似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向关盛一挥手。
关盛会意,几枚小小的火蛾便自他手中飞出。沈凤鸣瞥见,心中一惊,不知他们更有什么安排,伸手一股劲风飞出欲要将火蛾击落,奈何隔得却远,关非故身形一动,一掌击下,迎面劲风已反击而来。
沈凤鸣先前受了内伤,这一下忽然提气,牵引内息之下,眼前蓦地一黑,竟是掩不住气血上涌之势,一口浊血就要呛出口腔。一旁秋葵不虞有此,手已下意识抬了,却到底是不愿相帮沈凤鸣,悬在空中不决。君黎眼见情急,便即跃入,她一闪身,让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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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蛾飞得极快,一忽儿已经散开不见踪影。沈凤鸣心中暗暗叫苦,可关非故后招已至,君黎拔剑相与,甚至无暇听他说句什么。秋葵回过神来,抽出琴弦,随后跟上。
这边既然动上了手,下面众人也不再客气,衡山派与章再农等也已交起手来。沈凤鸣只得留神看四周,四周一时却未有动静。那一边关盛像是也对火蛾传讯后的全无反应感到奇怪,面色有些不耐。
关非故对于君黎和秋葵,原是不惧,只不过一则对朱雀有些忌惮,二则亦相信秋葵是自己外孙女,那见血封喉之毒也便不曾施用。还有一层,是沈凤鸣到底便在左近。先前他分别以魔音与阴阳易位之力击破秋葵、谢峰德,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加上他竟不知何时破除了幻生蛊毒,想来云梦传人的确知晓很多三支并不曾听闻的武学之秘,倘若自己再贸然用出幻生界的蛊术,说不定也一样要受了反噬,所以反只能用出外家功夫了。
君黎已感关非故招式中真气涌动,压力极重。这一路初看中规中矩的掌法,掌风所至竟是利刃难憾。若身边的是刺刺,合用八卦剑法,或可以其沉稳柔韧对抗那掌风之刚硬,可秋葵的琴弦却是锐意轻灵之物,被掌风带起,极易失了准心,反往君黎剑上缠绕。
秋葵一咬唇,运起心意,弦上带了力,绷得笔直,便如细长银针,向关非故刺去,欲待以硬碰硬。只是如此一来少了灵活变化,非她所长。君黎瞥见,轻声道:“你替我掠阵。”一纵身,手中长剑幻了一道光影,先将关非故逼退了三尺。
秋葵知他心意。若自己反成了他掣肘,确不如只是掠阵寻机的好。只是回想去年初次与他在鸿福楼顶并肩为战,那个在旁扰乱的还是彼时身手平平的君黎,如今竟已换了角色,这般一想心中竟一阵恍惚,只觉得这一年之中发生之事,那些所得所失,好似比过去那二十余年都还要更多。
她退了两步,不敢大意。没有她在侧,君黎剑法渐趋开阖明朗,用的还是凌厉所授的招式与身形。关非故拳掌霍霍,掌力击于“逐血”之剑上,竟带金鸣之声。正是炎热的季节,少顷众人都已发觉他掌风之中竟带着些隐隐约约的白气,料想竟是属寒的内力。
君黎心中忽想了起来――昔朱雀年幼时,就曾为他寒掌所伤――该就是此了。如今在朱雀面前他的掌力或已不足为惧,不过对自己来说,仍足以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