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众位对云梦由来、云梦三支武学都颇感兴趣,沈凤鸣身为云梦之后,自然心中安慰――看来我云梦教还不致便此而衰。不过,到眼下为止,云梦教主这个身份,也便只有岛上的诸位才知晓――泱泱武林却并不知此事。江湖上,沈凤鸣的名字仍然不过是一名杀手,来不见影,去不见踪――这亦是凤鸣之夙愿,盼离开此间之后,江湖上沈凤鸣的名字依然如故。所以这个‘云梦教主’,凤鸣只能担当这一日。”
人群顿时哗然,刺刺也不安地看了看单疾泉。在他们之前看来,沈凤鸣当然是不会交出这个教主之位的,可他目前为止的说辞,却都在为交出此位作铺垫――他不会真的想要遂了关非故的愿?
关非故面上的惊讶之色却愈盛,大步上前道:“教主此言是何意,恕老朽不能明白!”
沈凤鸣微微一笑。纵然关非故不故意相问,他也会说下去。
“各位不必担心,亦不必紧张。云梦教有三支,各支均有带头之人,哪一位都足以独当一面,纵然凤鸣不在,云梦亦不会就此散去。不过,既然云梦合而为一,终究还是要有一名教主,于此,凤鸣早有打算,只是事先未曾对这位心中的新教主人选多有交待,现在说来,或许有些唐突。”
他说这番话时,目光便停留在关非故脸上,内中含义,不少人已猜得出来。关非故愈发作出惊讶之色,只道:“此事不是儿戏,教主还是三思!”
沈凤鸣却已转头,向关盛道:“关兄,云梦祖训之中,历来推崇以‘圣血’为尊,也即是以教主之令为尊,可对?”
“自是如此。”关盛应道。
“也包括新教主的人选――云梦新教主历来都是由上一任教主指定,他人不得不从,亦不得质疑,可对?”
“不错。”
“那便容易了。”沈凤鸣望回了关非故。“那么关前辈也便不必多有疑问了。我将教主之位交予新教主,最多是因新教主尚无身负‘圣血’而还须相授,但那也不过是花费一些时日,可教主之名,却可先行赋予了。”
关非故动了动唇,终是道:“既然祖训如此,自是――听凭教主的意思。”
沈凤鸣才将目光移开,往净慧师太、秋葵两人那里转了一圈,只见两人面上也不无讶异之色――比起关非故来,她们二人的讶异之色倒是出于真意。
“教主此念当真?”净慧道,“贫尼与教主虽是今日初识,但观教主适才施展阑珊武学,实有昔年大师兄之风,心中颇为云梦得此良主欣喜,教主若就此忽然离去,实为云梦憾事。”
“承蒙师太夸奖。”沈凤鸣笑道,“不过沈凤鸣散漫惯了,做什么教主实非本愿,还是交给一位担当得起此任的新教主吧。”
“那敢问教主选定的新教主是?”关盛在一旁问得已有些迫迫。
一时俱静的气氛,连有人暗暗咽了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风庆恺已经皱起了眉头。如果沈凤鸣将此任交给幻生界主人关非故,于他则是个极坏的消息。云梦教固然至此为止在江湖尚未传名,可今日已网罗了如许江湖人才。说是不必投入教中便可学艺,可事实上或许这不过是云梦以退为进的一种手段,毕竟,以魔教繁复高深的武学,若非投入门中习学多年,所得也不过是皮毛,不及精髓之万一。
关非故的驻地正在洞庭一带,与自己相近,单是“幻生界”便已令人警觉,若他得为云梦之主,以云梦教“昔日魔教”的盛名与武学之莫测,难道还能容自己有立足之地?不但是他,这湘水南北,又岂会再有一天宁日?
沈凤鸣的目光此际却偏偏从关非故身上移开了。风庆恺心中一提――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离自己不远的一个身形。
“是泠音一支的秋葵姑娘。”他听见沈凤鸣清清楚楚地说出这几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