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凤鸣离了客栈,他才看着那空空的酒杯。这一下午得知的事情太多,无论是自己的身世还是沈凤鸣的身世,他都还来不及揉碎了消化。只是,在沈凤鸣说到“一源”的时候,他隐隐然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要问,却又想不真切,只知,非关自己,非关沈凤鸣,而是关系一个别的什么人。偏是此刻他人走了,君黎才心中一闪,蓦地站起,向外追道:“等下!”
远远的沈凤鸣闻声一奇,回头看他。
君黎追上前去,道:“你若是‘一源’的人,那么‘泠音门’的所有琴谱,也应该是传自你的先人的吧?”
“这可难讲,要看你说的是哪一个。”
“我曾听秋葵说过,她在找一篇琴谱――她没说那琴谱的名字,可我知那是在五十弦琴‘七方’上弹奏的极其繁复的谱子,我师父偶听过此曲,对其评价是‘曲子起时,百兽驻足,群鸟失声,到后来,水山为之震动,天地为之变色――喜时喜极,悲时悲绝,听此一曲,从此任何乐声,皆不复入耳’――你可会有线索,这是什么曲子,还能否找得到?”
“‘神梦’?”沈凤鸣不假思索,“必是这个了。”
“你知道?”君黎喜道,“秋葵说她师父手上的那一份琴谱已赠了给人,如今她得的已不完整――你可知如何还能寻到源本?”
“寻到源本……源本不就是当年被泠音门一支的先人夺去了么。”沈凤鸣冷笑。“竟来问我如何还能寻到源本?”
“那……”君黎也哑然,“那还有别的复本么?”他问着这话,却也不抱希望。
“呃,复本――是没有,……但也有。”
还没待君黎开口疑问,他已伸手指指自己心口。“在这里。”
君黎一怔之下已了然瞠目:“你不会连那琴谱都……”
“‘神梦’是当年魔音一学最重要的曲子,怎可不传。”
君黎面色已雀跃,道:“那就好了,那……”
“可惜,世代规矩所限,我不能写出来,更不可能交给外人。”沈凤鸣已道。“就算是湘夫人也不行。”
君黎瞪着他,没说完的话尽数噎在了喉咙里――这样规矩,沈凤鸣的确早已说过了,他没法逼他。半晌,他才忽然一苦笑:“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轮到沈凤鸣皱眉。
“嗯,若你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得知此曲全谱的人,我算是找到了一个绝好的理由,让秋葵不能再杀你。如此――岂不比她找到琴谱更重要。”
沈凤鸣嗤地笑了一声。“谢谢你了,她杀得了我?还是先看看我们自己是不是能回得了京城吧!”
君黎轻轻笑了笑,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