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城之中,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先是西营出事,那几个巨大的铁炉崩塌造成的巨大动静几乎惊动了半个城,那数十万斤甚至是数百万斤的金水流淌了一地,淹没了小半个营地,而定西城西高东低,那金水直接冲破了营地,所过之处直接化成了焦土,金水淌过十余里地,这才逐渐变冷,化成了一条长长的金属道路。而随后城东的粮仓起火,一把火烧掉了四座粮仓,差点把看粮的那两个营战士吓懵,如果不是他们抢救及时,只怕这大火漫延之下,其它的几座粮仓也很难保住,可即便是全城的人调动起来,抢救之下,这才阻断了火势的漫延,只是烧掉了四座粮仓。
旦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欲哭无泪了,只得连夜派人送信到前线,将定西城之中所发生的事情尽数陈述给韩渠,毕竟韩渠才是联军的统帅,不过韩渠守在前线,负责整个战事的调度,后方却交给了他旦戈,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旦戈有着不可推御的责任 。
最让旦戈发疯的是,在这守粮仓的队伍之中,竟然都没有发现敌人是怎么放火的,可以肯定,这肯定是人为纵火,可是这火是从哪放的?那人又是如何进入营地的?又是如何离开?根本就无人知道。
不过后来人们在火场之中发现了几具烧焦的尸体,于是有人说,这就是那纵火之人,他们是一群死士,以身纵火,所以,火起之后,他们并没有逃离,而是直接在火中烧死了,这样也可以稍稍掩饰一下他们的尴尬局面,毕竟,烧掉了四座粮仓,却连敌人都没有发现,这说出去太让人难堪了。因此,那几个倒霉救火而死的战士只能充当放火的敌人了,反正都烧得面目全非,也看不出来是哪一国的人了!
整个定西城一片混乱,几乎所有的望阳国战士和牧国的骑兵全都出动了,四门紧锁,一些人开始拷问西营的那些奴隶们,在他们看来,或许这些人悄然潜入,与这些西营的奴隶们有着极大的关系,可是他们问来问去也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西营那么多的奴隶,每天都有新来的,每天都有死亡被拖走的,就算是知道那些人就是潜伏在西营之中,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潜入的,或者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潜入。
而真正的数据损失统计了下来,四大粮仓的粮食被烧毁,大匠韩寿被杀,匠师被杀十一人,普通工匠被杀三十五人,最主要的是那些普通工匠都是几个人住一屋,所以,对方找到之后一杀就是数人,几个屋子里的人给清空了,所以,普通工匠死伤数量确实是有些多了。匠师被杀十一个人几乎是将他们抓住的匠师一大半给干掉了,而几名漏网之鱼也吓得不敢夜眠。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防守如此森严的西营之中,竟然会被永阳国的死士潜入其中,还杀了他们这么多人。
事实上那些匠师们也很清楚,永阳国是不可能允许他们成为他国的助力的,如果无法将他们救回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全部杀掉,自己用不上,也不能为敌人所用,这就是掌权者们最干脆的处理方法。
当然,这些匠师们也并非全都是普通人,几乎每个人都已经是身合境,其中一位更是魄动境,也正是因为他的警觉,那三位想要猎杀他的死士不仅没有杀掉他,反而被他反杀,最后惊动了守卫,骆图等人不得不提前撤离。至于像韩寿那样的,算是倒霉,事实上若不是陈和,只怕韩寿今天也不会死,死的人反而是骆图。
这些损失确实是巨大,大匠的死对于整个战局的影响还不算太大,毕竟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没有把这些大匠放在战局的计划之中,现在这些匠师们又给他们打造出了这么多的攻城器械,可以说已经对他们的战局形成了助力,但是那四个粮仓被烧毁,却对他们打击巨大,他们的粮草近乎损失了一半,本来无论是从牧国还是从望阳国运送粮草前来,都是很麻烦的事情,虽然他们大量收集了定西所有的存粮,甚至是直接掳掠了那些普通百姓之家的余粮,可是,依然无法满足大军的供应,就算是他们将那些奴隶的口粮缩减到了最低。毕竟牧国从来都是以战养战,出征之时,自带粮草并不太多,唯一提供了大批粮草的是他望阳国。现在一下子烧掉了四个大粮仓,他们的存粮近乎去掉了一半,那么,全军还能支撑多久?除非现在马上从牧国或者是望阳国之中直接运送粮草前来。
……
粪道臭不可闻,可是为了活命,已经没有人在意那恐怖的气味。定西城城南的下水道并不算宽阔,一行人极其艰难地自那水道之中钻出之时,已然天光微亮,如果不是那个掏粪老头子带路,他们绝对无法顺利地通过复杂的地下水道,更不可能通过那恶心的粪道找到下水道。
所幸在经过漫长的下水道之时,他们身上的粪便之物早已冲刷,只是下水道之中的垃圾并不比粪道少多少。
当他们从下水道之中钻出来的时候,却直接进入了定西城的护城河之中,天色微亮,并没有人注意到护城河之中这悄然的动静,毕竟城中的各种混乱,已经吸引了大量的注意,各路人马正在城中逐家逐户搜查敌踪,所有可疑人员都会被查,其中也包括来自望阳国的那些大商人,对于那些大商人来说,战争就是他们发财的机遇,不只是那些军械器具,真正让他们发财的还是那些低廉之极的奴隶,这些被抓的奴隶,他们会通过各种途径贩卖,所以,定西城在这段时间里也吸引了不少的商贾。这反倒是让曲方等人能够轻松地游过护城河,然后自对面上岸,不过他们很清楚,现在他们根本就没有脱离危险,每个人的身上都挂着几颗人头,他们虽然逃出了定西城,但是他们光足又如何能够跑得过牧国的骑兵的追击。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地逃出定西城的范围,然后找回自己的战马,否则他们再强大,也不可能比马儿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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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们还想等等骆图,但是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机会,如果不逃出定西城的视线,那只有死路一条。
天亮之后,定西城之中轻骑四出,很显然,他们已经不再局限于城内的搜索了,因为旦戈相信这群人身上会有一种神秘的羽翼装,可以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西营和匠营,甚至还有那粮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些人能够逃出定西城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天知道这些人在城外有没有接应的,可以说,旦戈对这群神秘的死士那是恨之入骨,哪怕是劳师动众也是在所不惜。
陈和一群二十余人,自匠营之中逃出来只有十七人,但是在西营中的阿宽与阿陀等人一行十二个,原本还带着一个掏粪工老头,结果那老头子在出了护城河之后已如死狗一般,根本就走不动,毕竟他是个普通人,经过那漫长的下水道和粪道之后,只是薰也被薰得差不多了,于是陈和直接绑了块石头让他永远沉睡在那护城河底了。十七人个个都是精锐,虽然大部分还是身合境,可也都是身合高阶的层次,更是军中的精锐,因此,一开始就避开大道,尽走小道,可是就算是在小道之上,也遇到了几波骑兵经过,所幸他们人数不多,避开了。而当他们遇到小股追兵的时候,直接伏击,毕竟他们不可能真的就靠着双足走回去,以他们的实力,一支几十人的小队,只要以有心算无心的话,能够轻易全灭,毕竟队伍之中有一位魂圆境,还有两位魄动境的,大部分都是身合境高阶的,出手几乎瞬间便全灭。
当然,曲方等人选择只是一支三十余人的小队而已,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出手,便不能够有一个人逃走,一旦逃走一人,那么,他们的行踪将再也无法隐藏。
牧国的骑兵强大,而牧国的追踪之术也同样强大,真正让曲方等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所骑的战马身上还有一种特殊的烙印,因此,他们虽然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可是却逃不过牧国骑兵的追击。
……
旦戈收到一队人马在南城外五十余里外被人全部斩杀的消息时,他不仅没有恼怒,反而兴奋地站了起来,这些人终于还是露出了自己的尾巴。
城里几乎全都搜遍了,但是他却根本就找不到敌人的踪影,更让他愤怒的是,几乎在同一个夜晚,城外的那个矿洞竟然崩塌了,那里的奴隶竟然被人煽动起来反抗,虽然后来他们将这动乱平息了下来,可是那个矿坑已经不存在了,就算是要重新开启的话,也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才行,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没有足够的工匠来建立起那几座巨大的高炉,想适当地炼炼矿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所以,他是真的愤怒了,可是就算是在城外,他们也一直无法发现敌人的踪影,很显然,这群敌人是极有经验的精锐,所以行动无比谨慎小心,就算是他们封锁了各个路口,但是对于真正的精锐来说,又有什么地方不是道路呢?所以,他们必须要用一个方法把这些人找出来,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出诱饵,那就是坐骑。这些人不可能是骑着马出城的,于是他们出城的队伍分成大队与小队,所有小队马匹之上都打下了烙印,只要对方真的敢抢夺小队的战马,就休想逃过他们的追踪!这就是一个局,很显然,这群死士进入了他的局,那么真正的狩猎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