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春季的太行山风力却较弱,火势很难进行快速扩张。
即便秦军提前布置了火场,赵军也能通过抢先烧毁林木布置防火带等手段,阻截火焰的扩散。
只要赵军严格执行李牧的命令,赵军完全有机会跨越横亘于前的火场,成为第一支破灭嬴成蟜火攻的部队!
但问题就在于,赵军是由一个个人构成的。
是人就会有思想。
李牧的命令根本无法被严格执行!
“扑灭火焰之后就能回归涉县?方才主帅可不是这么说的!主帅一错再错,已累错矣!谁知主帅会不会再次判断错误!”
“世人皆知,秦长安君乃是祝融转世,只要秦长安君纵火,攻必克!战必胜!我军何必挣扎?我军挣扎所付出的代价,乃是我等的性命啊!”
“冒着生前被烈火吞噬、死后被厚土问罪的风险,去为大军灭火铺路?不过是予某月禾数百钱,便要某活着受死、死后受罚!某不为也!”
“此地远离将领视线,速走!”
赵军军法吏和赵军将领们在军中来回走动,不断以逃兵的惩罚威胁大军,甚至当场拔剑斩下了一颗颗头颅。
但换来的却不是大军用命,而是士卒们的不满与愤怒!
他们杀不了厚土和祝融,还杀不了自家将军吗!
就在赵军将士们的怒火愈发升腾之际,一阵嘶吼自火场后方陡然响起。
“奉长安君之令,阻截!杀敌!”
紧随其后的,是于山谷之内隆隆回荡的高呼:
“降者不杀!”
“反戈有功!”
只听这嘶吼的声音,赵军老兵就知道至少有数万秦军堵在他们的归途上!
这可不是主帅口中的所谓散兵!
赵军将士们对李牧最后的信任和希望,破灭了。
“西南方向有山道,快走!”
“走?跟他们拼了!”
“先杀五百主!五百主一死,国中便不知我等究竟是死是逃,不能罪我等家眷!”
混乱。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爆发了!
李牧不得不令后军自行抵抗秦军追兵,率领家兵冲向前军,镇压动乱。
“本将定会带领二三子安然回返,休整之后赢得此战!”
“嫩羊美酒,吃饱喝足!”
李牧手中砍断一名士卒的脑袋,声音沙哑的高呼:“动乱者,斩!”
“二三子既然敢于冒着自身身死、阖家受难的风险奔逃,如何不敢列阵向前,博出一条生路和全家富贵!”
李牧东侧十余丈,一名赵军基层士卒撇了撇嘴,脚步没有丝毫犹豫的继续奔逃。
一边是可能死,另一边是肯定死。
一边是死了就死了,另一边是死后还要被厚土问罪。
这还用选?!
但还没等他跑出几步,一杆长枪就洞穿了他的喉咙!
赵茅甩掉枪上残躯,勒马于李牧身侧,满眼焦急的看着李牧道:“主帅,逃吧!”
李牧怒声厉喝:“都尉赵茅!”
“汝安敢乱我军心!”
“现下战局固然不利,但我军仍有机会!”
赵茅苦声劝说:“主帅,我军军心已乱。”
“此乃仙神之威,绝非言语或赏罚可救也。”
“此战,已败!”
“我军再做坚持也毫无意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