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前,熊晖和墨云的那次晚饭后,就给简中堂打去电话,说了组织部项楠书记问过他的情况,并暗示——你可能要动一动。
“老简,我估计你会向上走,离开大队。”
“我不愿意离开大队,上上下下都熟络了,再说鬼知道会被弄到哪里去。”简中堂一听熊晖这样说,心里很不舒服。他知道熊晖人活络,关系广。
“……”
范青萍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听完简中堂的谈话,劈头就问,是熊晖吗?你脑筋哪根弦儿不对?就你这破工作,脑袋放在人家的枪口上,还让家人受连累。我和你说,你要是有机会换个单位,哪怕是去气象台看星星也得去。否则,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就和我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我就是嫁给清洁工,也不愿意跟你过。我不求你当多大的官,你就算当了官,也还是那点死工资。我也没求你大富大贵,就是为了有口饭吃,多点时间陪陪女儿,你说你……
简中堂听得头都大了,下床到客厅吸烟。范青萍把他的被子扔到沙发上,说:“你到沙发上去睡,总不回来,我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已经睡惯了。”
简中堂看着范青萍,心里是冷冰冰的,恋爱时对自己百依百顺,天天想着自己,怕自己吃外卖搞坏身体,晚上经常骑着自行车给自己送饭。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几天不回家,也不会给他打一个电话。有时候回来了,也总是和他吵架,说他心里没这个家,没这个女儿。
自己多喜欢女儿啊!看到她就开心,哪怕是累得不行了,躺在床上想事情,听到母女在客厅里说话,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自己虽然不能天天见到女儿,可每次女儿看到自己回来了,都会好开心,叽叽喳喳地向自己炫耀她画的画,给她看老师奖励她的贴纸。
这时候,简中堂就会坐在沙发上搂着女儿,把脸贴在她的头发上,嗅着她的味道,夸她能干,厉害,乖,总之就是各种真心的夸奖。
简中堂的心里酸涩起来,又想起大队里牺牲和残废的战友,自己是如此憎恨那些泯无人性的毒贩,诱拐女孩吸毒,上瘾后威逼女孩卖身赚钱。多少个家庭被毒品害得妻离子散,想想就心痛。
队员也个个是好样的,可自己无论如何努力,毒贩就是抓不尽,上级不满意,自己天天心情极差。
难道是自己无能吗?自己破过那么多大案要案,破了案,领导夸奖,出了事儿,又不管你以前立过多少大功,毫不讲情面地熊自己,有好几次,简中堂都想对着那些张脸大骂:“你们有本事儿,你们来啊!”
回过头来,自己也知道自己心里想的那是不对,领导中也有不少人是从一线负伤后提拔上去的,例如王局,现在云淡风轻,也不管那么多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