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伱自己选择人生还要经过别人的允许吗?要是你真的因为在乎某人而放弃重要的东西,那么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后悔,而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把责任和过错归结到那些人身上,可最后无论你指责谁都无法说服自己,也都无法拯救自己,因为没人会为你的人生负责。”
他扎实圆润,冷静沉着的嗓音对女生来说稍微低了些,但是光听着就足以令人脸红心跳。
静海深月有些惊愕地望着江源慎,他的这番话笔直地贯穿了她的心田。
她和江源慎相互对视,她现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至于岛上究竟什么是强什么是弱,她也没有任何思绪。
只是眼前少年盯向她的视线中透着强韧,无比清澈,反而更显得悲戚。
可是不知为何,静海深月却微微吊起眉梢,不满地歪着头:
“因为江源你随时可以走,所以你才有底气说出这些话来吧?”
静海深月毫不避讳地指责,让江源慎也毫不逃避,而是正面相对:
“是,我随时可以走,但我如今也是半死不活地在岛上活着,再说了换做你,你想怎么做?”
“我想怎么做?”
“就算离开后会更加痛苦也好,你还是希望得到暂时的自由吗?”
“.”
静海深月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惊讶,江源慎没完没了的话融解在空气里,撩拨着她的耳膜。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继续逞强下去,试探他的坚持——
“江源你说的都是大道理,可是没有人能保证永远的正确,就算知道有些事不能做,但还是会去做,人不会那么单纯”
江源慎的表情微微一僵,用手拨开流长的刘海,手指沾上热汗。
“静海,你现在说这些话,不觉得很丢脸吗?”
「不觉得很丢脸吗?」,这句话在静海深月的内心深处灼烧,宛如冒着蒸腾的黑烟,沉重的气氛几乎要把她的肺部戳穿一个洞。
江源慎也没征求她的同意,便径自在她的身边坐下。
静海深月裙下的白皙双腿,下意识地夹紧,脚指稍微缩了缩。
“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受千夫所指也要舍弃掉,受万人唾弃也要将命运握在手里,我们已经没什么底牌了,要是连这样的觉悟都没有,接下去只会越来越复杂。”
两人的视线在此刻交缠,江源慎或许是对自己说的话感到害羞,随之别开脸去。
静海深月浅短地吸一口气,他的侧脸染上淡淡红晕,让她情不自禁地移开目光,裙摆被抓住深深的褶皱。
她刚想把「要是我离开了,母亲会很辛苦的」说出口,然而内心的不甘心和困惑却在此刻愈发膨胀。
——为什么我要为母亲的所作所为一起承担后果?我难道只是维持知鸟岛运转的零件之一?
静海深月刚想说话,抬起头望向江源慎的时候,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他的神情让她倏地睁大双眼,然后一口气涨红了脸,罕见地,身子惊慌失措地往侧边移。
“怎么了?”
“没、没事。”静海深月的手指轻轻捏了捏鼻梁说,“如果你抱着这种想法留下来,我也愿意和你说明一切。”
她的「说明一切」让江源慎的心中忽然涌现出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一个人愿意平均地将负担分散在对方的肩膀上,得到的心灵慰藉是无与伦比的。
“那一天,我和黑泽同学准备去机场.”
静海深月将当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江源慎,从伊藤华堂再到夜见寻栞,凡是发生的事情全部予以告知。
同时,她还将为何不能回溯时间的原因说了出来,让江源慎大为震骇。
知鸟岛上存在着两名皇后,且能力的释放需要经过双方同意。
而大地震后不回溯时间,完完全全是夜见寻栞的所作所为,恐怕想让静海深月在心中留有罪恶感,但所幸这次没有一人伤亡,是种万幸。
“这次以后,我身上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静海深月苦笑着说道。
江源慎困惑地问道:“皇后不是能免费在岛上消费?”
“说是免费,可实际上只是宣传皇后特权的手段,我消费的账单会被商户保留,最后按季度发给我父亲。”
静海深月露出筋疲力尽的表情,黑色发丝不经意间垂在江源慎的手臂上,
“而且我说的是我身上,我到现在所存下来的钱,全部给我母亲拿走了。”
“都几岁了,还要上交自己存的钱啊?”江源慎咧嘴一笑,从唇缝间露出雪白的牙齿。
静海深月颇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抬起手揉着太阳穴说:
“总之我现在已经没有钱了,我明白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用钱买不来的,但是也有很多事情是因为有钱了,才会有自由,有了钱我才能不依靠谁,也可以不用低声下气地听命于谁,更不用背负着欠下某人的负担,我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事.”
她忽然顿了顿,又轻声细语地补上一句:
“母亲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出于经济方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