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里做什么?我已经在晴海大桥上了。”
黑泽怜爱倚靠在车扶手上,车窗外,每一栋大楼都因灯光而极尽温柔,海上灯影与月光深深纠缠。
在车内,望去的东京万籁俱寂,处处伫立的高楼像是一头头香甜酣睡中的庞然大物。
“那就回来!”
听筒里的那个人,用咬的死紧的语气,竟颇有一副命令的姿态。
黑泽怜爱的表情有些惊愕,接着由短到长,渐渐吸气,进去的空气沉积在她软软的小腹。
憋了一会儿,她挺直腰身,一口气呼出来,带着积攒不断的负面情绪——
“你这是什么口气!你让我回去就回去?你以为你是谁!错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后座少女的语气突然紊乱,让开车的司机脸色一变,担忧地挑起眉头,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后窥镜里的少女。
手机那头却忽然陷入沉默,正当黑泽怜爱在心中愈发对江源慎不满的时候——
“我在日比谷公园等你,对不起,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
他那夹杂着些许恳求的语气,让黑泽怜爱微微垂下眼帘,这极其不可思议,却又让她感到心烦意乱。
“就算你”
当她勉强重整好情绪想回应的时候,却发现通话已经被江源慎挂断了。
“又不听我说话!”
黑泽怜爱紧紧握住手机,忍不住低声抱怨。
手机被她扔到一边,像只失去生机的小动物一动不动,只是折射着窗外大桥渲染的淡粉色灯光。
黑泽怜爱似乎隐忍着什么,勉强抿着薄薄的嘴唇,甚至无法下定决定调转车头,前往日比谷公园。
她尝试过了,从小到大,对喜欢的一切事物都尝试过了。
然而现在,她还是格外在乎因江源慎没有遵守约定的心情,
东京的道路又直又宽,来来往往的路人尽是神秘,不出几步就能看见咖啡厅,随便一家商城都能逛上半天,吃个饭都能精挑细选。
一出门,发现今天这里就要改建了,明天那里又要拆了。
可黑泽怜爱第一次喜欢一个异性,像风起,吹乱满树的粉色花瓣,在一瞬间浅淡的布满全身。
她去偏远的知鸟岛尝试了,结果获得的,只是假戏和真意的界限愈发模糊。
当江源慎那一天没有去真野港的时候,黑泽怜爱的心就像木材一般裂开,顺着纹路,自上而下完全裂开。
此刻难以言诉的心情,就像用十除以三的结果,无穷无尽。
没有任何预兆,突然一阵鼻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来,黑泽怜爱吓了一跳,以手指摁住眼角。
司机在前方静默不语,久久保持着沉默黑泽怜爱埋下头,擦去眼角的泪水,这次不管他怎么说,自己都不会原谅他了。
真是最后一次。
“去日比谷公园——”
她想用平常的语气说话,结果从纤细脖颈里吐出的声音,就像是从严密的土壤里冒出的一样,显得闷沉。
“好。”
◇
日比谷公园内,树叶在围绕园区的落地灯光照耀下,宛如一条金色腰带,像四周蔓延开去。
江源慎站在喷泉前,耳边不断传来绿灯前车没走,后车大按喇叭的声响、自行车的按铃声、还有路人牵着宠物互相交谈心得的说话声。
吵闹又烦乱无序的乐章,全部淹没在数不清的水滴,和池内泛开的涟漪里。
江源慎不断地拿出手机看屏幕上的时间,他第一次觉得是时候该买个手表。
从晴海大桥过来不需要耗费多久,他再次查看了交通,是通畅的,并没有堵车。
但黑泽怜爱还没有出现在日比谷公园,一想到她当初在真野港的心情可能在无助的颤抖,罪恶感便要将江源慎的心击溃。
他已经彻底清楚,现在已经没法简简单单地安慰她「我错了」这种话。
宛如天树的夜蓝色深空,坠着湿漉漉的夜蓝色果实。
时间宛如一条冰冷的透明河水,在柏油路上流动。
喷泉旁,街边艺人的曲目换了一曲又一曲,阔步而行的宠物换了一批又一批,让他怀疑自己是东京人的计时工具。
就在江源慎的心情愈发灰暗时,视线中,终于发现了迎面走进日比谷公园的黑泽怜爱。
她高挑,水润且匀称的修长双腿裸露在外,淡淡的光线给她玫瑰色的脸颊投去光影。
细巧的鼻子,妩媚的小脸,胸如蜜桃,少女的全身都在展示着迷人的魅力,却唯独呈现出处女般的稚气神态。
她一出现,便吸引了大多数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