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馒头饰品本身极其廉价,可是江源慎的心中,却被一层淡淡的灰色乌云笼罩。
他像是做工粗劣的人偶般呆坐着,阳光宛若宝石般在海面上闪闪发光,手中传来的触感不太真实。
大脑尚未清醒如同一团浆糊,身体的某处仿佛开了一个空洞,无论看什么,吃什么,想什么,都会从那个空档中尽数流失。
在恍恍惚惚中,他和一个走来的男生上了视线。
是当初在黑泽家门口碰见的男生,细长的眼睛,端正的脸孔,一看就是很受小女生欢迎的类型。
“.是你啊?”他高兴地挺起胸膛,风压吹低了刘海,“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啊,是你。”江源慎不禁喊出声。
“你在这里上班呀?工资多少?靠谱吗?感觉很脏啊?”他自来熟的靠过来,望着江源慎穿着的连体渔裤,露出开朗的笑。
江源慎丝毫不感到害臊,下意识把蓝色馒头饰品放进口袋里。
“嗯,知鸟岛的工作机会很少,有这样的工作算不错的。”
在温暖的金色光芒中,他总是笑脸盈盈,让江源慎感觉这笑容自己从前在哪儿看见过。
“确实啊,这个岛也没什么就业机会,而且我在这里逛了好几圈.”
他忽然弯下腰,双手插兜,以巡视的姿态在栏杆上寻找着什么,纤细的手臂载着一只皮质手表,秒针正马不停蹄地在表面上旋转。
江源慎微微皱眉说:“你在找什么?”
“就是一个.嗯.是个蓝色的肉馒头?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那种玩意儿,失主请我过来拿,哎呀,真的很麻烦,那东西说不定早就被人拿走了,怎么可能还在嘛!”
他的动作悠闲,面露笑容地蹲下身,可是栏杆上有没有东西一看便知,哪里需要凑这么近。
江源慎先是一脸茫然,接着突然感到一阵寒意,眼前这个人明摆着是演给自己看的。
“没有,但就在这里,从左手边过来差不多十米的位置”他挺直腰身,伸出左手大概比了个距离,又好奇地盯着江源慎说,“你有见到吗?”
“你拿那东西做什么?”
“那还要说,肯定是要带走啊!”
“带到哪里去?带去后又要干嘛?”
“当然是交给她,至于干嘛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恋爱投名状吧?总之你有没有看见?我可以给你钱。”
「恋爱投名状?」
江源慎却对这个词汇兀自感到混乱,用着连自己都接受不了的口吻撒谎:
“没有,或许被海浪冲下去了。”
“——喂,有没有说你很不适合撒谎?”他却伸出一根手指头,爽朗地笑道,“那小东西在你这里吧?拿出来。”
江源慎顿时哑口无言,宛如一个在沙漠里迷失了方向的旅行者。
夜空没有漫天繁星引路,也没有善良的居民骑着骆驼路过,只能静静地等待自己干涸。
“你在犹豫些什么?优柔寡断的男生真的很糟糕啊——”
他颇有些不耐烦地抬起手挠着头发,以受不了的口吻说,
“要丢就丢掉,要珍藏就珍藏,这到底有什么难的?”
听着他的话语,那是彻彻底底地给自己标记上了「优柔寡断」,江源慎的心脏在砰砰直跳,兜里握着玩具的手也在不停颤抖。
见江源慎又不说话,他单手插兜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
“在交往前保持暧昧并许下承诺,这对两人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了吧?你和别人间的承诺是承诺,和这个家伙之间的承诺就不是承诺?”
江源慎受到天启般的冲击,自己明明是想解决静海深月的事情才留在岛上,最后却因为黑泽怜爱的离开而失魂落魄,竟然沦落到什么事情都没心做。
面对这过分的丢人,以及阳光的耀眼,江源慎的眼睛阖成了一条线。
同时自己不懂这个人的心,他究竟是漠不关心,还是倾注心意,又或者是一个单纯骑着骆驼的过路人。
“你喜欢她吧——?”
“.”
宛如深埋在土壤深处的根须被触动,江源慎的心脏正在疯狂跳动,脸颊大概被说的红透了。
过分直白的话,让江源慎的胸中涌现出惶乱,怯弱,被人连根拔起的羞意,如同山上冰融的白雪,诚惶诚恐地流向潺潺的河流。
江源慎无言以对,这个人看上去比自己小,为什么能明白这么多?
“我数三秒,你不给我那就是默认。”那男生带着微笑说出这话,让江源慎的全部神经都被拉直。
三秒过后,江源慎依然毫无表示,眼前的人口吻突然亲切得像亲人。
“如果想做一件事,那马上就开始,不要想着怕错,我们有时间去纠正。”
他最后温柔地微笑,对江源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