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气:“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对南照这么狠。”
傅洵急切道:“我没有!从她进了傅家,我承认我内心里确实无法一下子对她们一视同仁,但我从来没有苛待过她,吃穿用度也尽力一碗水端平。”
这话程中谋相信,不然在李南照被冤枉时,她不会只恳求傅洵相信她。
那时她是信任依赖傅洵的,可惜傅洵辜负了她的信任。
傅洵道:“那天在生日会,我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就干出那种事。阿谋,你不知道,当时南照的反应真的很奇怪,她明明中途离场,问她去做什么却闭口不谈。我问她有什么苦衷,她也不愿意说。”
“当日那么多人在场,主家发生这种偷盗的事,如果我们不拿出一个态度来,你觉得一家人还有脸立足吗?如果不是我主动说扭她去警局,你以为那位太太会就这么罢手?”
“让那位太太亲自报警的话,南照会更难堪,甚至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些年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一直想尽力弥补,我知道她不稀罕,但是阿谋,我想知道真相。”
程中谋又叹气。
傅洵说得也有道理,他认识傅洵多年,知道傅洵一向是直性子,跟李南照一样有点轴、认死理。
那年傅洵也不过十八岁,年轻气盛,做事没有顾虑周全情有可原。可他那对父母是成熟的中年人,竟也任由傅洵怒气上头做出这种伤害李南照的事。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式处理,他们却听之任之发展到不可控状态,这态度就很值得玩味。
程中谋的指节敲着桌面,思索片刻,问道:“傅洵,你想怎么样?”
“我想问问南照,她当年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奇怪?她中途离场,到底忙什么去?”
程中谋嘲讽地笑笑:“傅洵,报警后从南照房里找出了手表,我相信警方也不会就这么判定是南照拿的,肯定还会有一个调查过程。你告诉我,后来调查了吗?如果没有,是谁阻止了调查?”
傅洵脸色发白,眼里闪过一丝痛色。
当时他的父亲看到手表后就叹气,客客气气送走警员,说这事到此为止。事主都不追究了,那件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当时他吵闹着坚持要查清楚,还挨了父亲一记耳光。
他长这么大,那是父亲唯一一次朝他动手,责骂他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后来便是雷厉风行一般,一家人很快就出国,这口偷盗的黑锅就一直扣在李南照的脑袋上。
程中谋道:“有良知的人才会痛苦,这十几年你们家只有你因为南照离开而痛苦,也只有你想方设法弥补,你家其他人的态度还不足以让你看清事实吗?”
傅洵痛苦地捂脸,真相太残酷,他早已有所察觉,只是终归是不死心,抱着一丝幻想。
程中谋也难过,替李南照难过,他说:“你说当时傅妍跟她的小伙伴一直在一楼没有离开过,我也见过傅妍,我也相信一个眼睛那么灵动澄澈的小姑娘,没有那种心机。”
“可你的父母当时有没有离开过一楼,你有注意过吗?甚至是那个丢了手表的太太,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洗个手就要解下手表,镶钻的手表不防水还是咋地?”
面对程中谋的逼问,傅洵说不出话来。
程中谋又道:“我觉得傅妍也挺可怜,就算当时场中有人觉得南照是被冤枉的,也会第一个怀疑是傅妍设计陷害她,毕竟傅妍有作案动机。可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就能刚好预判到那位太太会解下手表,她又是如何让手表不翼而飞到南照的抽屉里?”
傅洵的脸色白得可怕,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