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庙隐匿在树林草木之间,房顶塌了一大块,长满了苔藓,一如十二年前那般破落。想来此地孤清,也没有几个人来打扰吧。
但是这座庙对于徐怀谷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就是在这座庙里,他见识了那一桩为情所困的两世冤案,见识了孙祥的本事,为那叫做冰冰的女鬼叹息。更重要的是,他结识了白小雨。
他缓步踏入庙内,环视四周。一尊土佛像倒落在地,佛像的面庞被砸了个稀烂。地上满是破砖烂瓦,石块缝隙之间便是蛇鼠毒虫的绝佳藏匿之所,当年白姐姐便是这里馋嘴偷吃香火的一条白蛇。
土佛像砸碎了,但是佛像前供奉的一盏铜香炉却依旧安然不动,香炉身上结满了坚硬的灰。
徐怀谷从这铜香炉上仿佛看见了岁月的洗礼。灰尘落在这盏香炉上,再被雨水浇灌,阳光灼烧,凝结成坚硬的块。灰尘再次沾上,雨水阳光周而复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晒雨淋。
这是岁月的刀,光阴的剑,刻在铜香炉身上是如此,人蒙了尘也是如此。
但是铜香炉上却还有不那么久远的痕迹。徐怀谷看见香炉里边插了几根香梗子,尚还是鲜艳的紫红色。徐怀谷走上前捻起其中一根,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还很新鲜,连灰都沾得很少,大约是在几天之前插上的,有人来这里上过香。
应该是白小雨,徐怀谷心里想到。她在这里上香,估计是为她那一位姐姐吧?孙祥为她祈福过了,她一定会投胎一户好人家,过上一辈子快乐无忧的生活的。想到此处,徐怀谷突感慰藉。
快乐无忧,人生能有多少时日快乐无忧?当年与左丘寻,黄善几人北上之时,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纵使那时境界低,眼界也低,但是快乐却是真真切切的。反而境界越高,越觉得不自在,那些往昔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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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怀谷站在破庙正中央,抬头看了一眼,从塌了大半边的庙顶可以看见残破的月亮。他走到长满青苔的砖石边,伸手轻轻抚摸,闭眼感受青苔上那微潮的润湿。
断壁残垣,尽是断壁残垣。不过也无所谓了,想来不过多时,东扶摇洲的土地上将满是这般景象。
辞别破庙,徐怀谷继续南下去青岭。如果他所记不差,从此处再往南走半日便是那座唤作将垣的小城,当时孙祥便是把他的父母安置在那里。只不过按照徐怀谷给余芹留下的嘱托,他的父母此时肯定已经离开了将垣。至于身在何处,那就要问过余芹才知道了。
将垣是离青岭最近的一座城,两地之间仅仅相隔十来里,一个多时辰便能走得到。因此徐怀谷御剑到将垣,便改换了步行,没有再祭出飞剑了。看书喇
青岭虽是一座小村庄,但是其特殊性不言而喻。此时有多少双眼睛在紧紧盯着这小村庄,徐怀谷心知肚明。他是来回乡的,不是来耀武扬威地显摆的。只不过尽管如此低调,徐怀谷在进入青岭之时还是遇见了一些麻烦。
此时约莫是五更天,日头将出未出,徐怀谷走在前往青岭的山野之中,心中一股惆怅之情越发浓烈。他看着四周的一草一木,一个个好似都眼熟,像是在小时候见过似的。但又好像很是陌生,朦朦胧胧地怎么也想不起以前是否来过此处。
都说近乡情更怯,徐怀谷也是如此。幸好他父母不在青岭,他尚还可以推迟一些他们的见面,否则以徐怀谷此时乱如麻的心境,估计都要迈不开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