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运摸摸敖煌的龙角安慰他,然后看了看四周。
十六座纺织工坊全部被隔离,一大清早就有上千士兵在守护巡逻,而无论是河道上还是屋顶上,都站着刑殿的人员。
这些天他们始终没有松懈。
在轧花工坊的门前,聚集着超过两千人,这是十六座工坊的工人,静静等待结果。
少数工家之人沉着脸,认为方运在浪费时间,但大多数人都想感谢方运,因为这些天的收入是平常的五倍,虽然不能与家人见面是个遗憾,但要是能一直拿五倍的薪酬,坚持一年都不成问题。
在方运出现后,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他的身上。
和前几天一样,方运首先向各处拱手,感谢守护工坊的士兵和刑殿读书人,然后微笑着看向刘育,道:“刘先生早。”
那刘育讥讽敖煌振振有词,但见到方运后立刻以礼相待,拱手道:“方虚圣晨安。”
方运微笑道:“昨日我去了一趟您老家里,刘老夫人做的切面好吃。几位哥哥也通情达理,就是刘士元那小子太调皮,被我罚每天抄写《三字经》三遍,持续一个月。”
刘育激动得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局促道:“陋室破屋,您不应该去的。”
敖煌轻哼一声,道:“的确破!”
刘育眼中光芒一暗。
方运瞪了敖煌一眼。敖煌这才闭上嘴,小声道:“刘士元那小子要揪本龙尾巴,得亏本龙脾气好!”
方运看到刘育脸上的窘色。很清楚他为什么这样。
刘育不仅有儒家人推崇的正直公平,更有工家人骨子里的严格谨慎,以他的能力,如果指点其他工坊可以捞到大量外快,若做得更绝一点,直接离开县有工坊,每月至少有五十两银子的进账。
但在县衙任职。他每月只能拿三两白银的微薄薪酬。这些钱对一家三口来说是够了,但他儿孙众多。哪怕每天完工后自己打造一些工具贩卖,日子也过得勉勉强强,毕竟没有太多的时间。
每一位县令到任,都会表彰刘育。偶尔会赐一些绸缎布匹,仅此而已。每位县令都无法给刘育品级,也无法让他担任工坊总书,更不能为他加薪。
刘育的技术,无法得到相匹配的报酬。
但是,刘育却从无怨言,依旧勤勤恳恳坚守县有工坊,成为整个宁安县的楷模,甚至誉满景国工家。
不过。也仅仅是楷模而已,刘育买不起大宅院,儿孙读不了好书院。也无法给女儿孙女拿出丰厚的嫁妆。
而每个工坊的工头只因为走了申主簿的门路,每月的基础收入与刘育持平,或者利用工坊接私活赚钱,或者在原料上动一些手脚,远远比刘育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