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以洪院长之见,倪贤欺压数十人,火烧剑刺,扒衣饮尿,是常有之事?”方运问。
洪院长却道:“倪贤终究是孩子,做事不懂分寸,我已经训斥,前任县令已经判罚,方县令何必追着此事不放?偌大的宁安县,政务繁重,方县令为了一起斗殴事件纠缠不休,莫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洪院长清瘦严肃,望着方运的目光极冷,神色有明显的敌视。
主簿申洺双目一亮,这些案子中,有几个是计知白亲自选定的,其中就有这个书院欺凌案件。这个案子看似简单,可一旦翻案重惩倪贤,那书院的名声将遭受极大的打击,其他书院不介意落井下石,所以洪院长必然会用尽一切办法阻挠此案重判,否则也不会亲自前来。
洪院长不仅是正牌的举人,不仅是文府书院的院长,更是望族的族长,在宁安县甚至青乌府的关系都盘根错节。一旦这种人物出手,可能无法抗衡一位县令,但绝对能让殿试进士的各科评等大幅度降低。
方运先是一愣,很快明白洪院长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原来是自己可能触及书院的利益。
方运面色一沉,道:“洪院长这是何故?本县只是就事论事,调查童生被欺辱之事,何来纠缠不休?”
“宁安县要事众多,童生被打不过是区区小事,我不懂县令大人为何还要派人前往书院。扰乱书院秩序!方县令的行为,已经引发书院先生与学子的不满,若引发学子抗议。可不要怪老夫没有把丑话说在前头!”
方运这才恍然大悟,看来自己派于八尺带人前往书院调查之事,已经被洪院长得知,不然他绝对不会如此强硬。
方运知错就改,一握官印,彻底封锁正堂周围与外界的联系,只有自己可以收发传书。
“看来。洪院长不清楚此事的严重性啊。”方运语气稍显缓和,似乎有化干戈为玉帛之意。
“此事。无非是孩子间的玩闹,等到他们长大成人,必然会收敛。”洪院长的声音斩钉截铁。
方运点点头,道:“本县有一事不明。那些逆种之人,那些强盗杀人犯,大概比这些孩子懂事,长大后收敛了吗?没有!那么,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收敛了,田录身上的伤口能痊愈吗?好,再退一步讲,就算田录身上的伤口痊愈了。他心里的伤口能愈合吗?本县还可继续退第三步讲,就算田录心里的伤口愈合,那些被数不清的‘倪贤’凌辱的人。他们的伤,能愈合吗?不能!既然不能,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他们日后的收敛,而是要让他们罪有应得,让成千上万个倪贤知道,犯下大错。必当受到相应的惩罚!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真正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