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我没事。”
孙建伍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一天之内,他实在经历了太多太多。
从柳春梅的离开,到为了文化宫的租金发愁。每一件事,都无时无刻地牵动着他的脑神经。
“伍子,你和我在一起两年了。你什么脾气秉性我不知道吗?你不是一个能藏的住事儿的孩子,有什么不开心,都会写在脸上。今天守着我和你宋叔,真有什么难处或者不痛快的,你就说出来吧。”
“师父,我……我真没事。”
孙建伍把头埋在两只胳膊下。无力的回答,就证明了他没有勇气去和别人倾诉心里的苦。
老张头走到孙建伍的跟前,伸出右手,慈爱的抚摸着他的头顶。
感觉着师父手心上温度,孙建伍的鼻子就是一酸。眼眶里泪水打了几转,他隐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伍子,春梅那丫头什么时候走的?”
“嗯?春梅……师父,你都知道了?”
抬起了头,孙建伍一脸忧伤的看着老张头。
“今天早上的时候,那丫头来了家里,给你留了一样东西。”
“什么?春梅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柳春梅曾经来过,孙建伍一下子就从炕上蹦了起来。
“师父,你快告诉我,春梅和你说了什么没有?”
拉着老张头的衣袖,孙建伍不停地晃动着老张头的胳膊。
老张头叹着气,心疼的拍了拍孙建伍的肩膀。
然后缓缓的从身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碎花手绢包着的小布包。
孙建伍一眼就认出了,这条白色的碎花手绢是柳春梅最喜欢的随身之物。当初他在小树林里为了救柳春梅,被刘文光刮划伤了手掌时,柳春梅就是用的同样的手绢为他包扎了伤口。
从老张头的手里接过它,孙建伍屏住呼吸,轻轻地打开了小布包。
随着布包被打开,里面的物品也赫然呈现在了孙建伍的面前。白色的手绢里,摆放着一段剪得整整齐齐,尾端系着红色发带的麻花辫子。
孙建伍拿起这段发辫,满含深情地放在唇边。那发辫上仿佛还依稀地散发着柳春梅身上的味道 。
这味道透过鼻子,透过汗腺,渗透进了孙建伍的脑子里,血液里。
然后,这味道又变成了大滴大滴的眼泪,像开了闸洪水,顺着眼角边不断地滑落,直到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轻拍着孙建伍的后背,宋金海心疼的安慰道:
“伍子,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
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孙建伍苦笑了一声。
“师父,科长,没什么好哭的了。眼泪掉的多了,心也就坦然了。况且,科长,就像您说的,是个人总要经历这个过程。”
老张头和宋金海明显就是一愣。
两个老登你瞅着我,我看着你的,一副不可思议的,同时瞧向了孙建伍。
伸出了巴掌,老张头一只手按在了孙建伍的脑门上。
“这孩子是不是闹心的傻了,还是压根儿就他妈没心没肺?就这么掉了两颗金豆子,然后……完事儿了?”
“哈哈,老东西,赌输了吧?我就说伍子这孩子上过战场,杀过越南鬼子,什么场面没经历过?不就是失个恋嘛,哭它两分钟喝顿酒也就完事儿了!”
敢情这俩老头拿着自己失恋的事儿,竟然打起了赌。
看着这两个老东西幸灾乐祸,还有说有笑的开着他玩笑,孙建伍就气不打一处来。
“师父,科长,你俩是不是过分了?没一句安慰话的不说,还拿我当笑话。你们俩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傻小子,你以为我和金海就不心疼你吗?但是心疼归心疼,感情这个跤,还得你自己爬起来。别人劝,屁用都没有。只能越帮越忙,越帮越乱。咱远的不说,就说咱厂子财务科长小高,你记得吧?就是一走道儿,老晃个屁股的那个。当初你金海叔和她搞对象的那会儿,也是让人家给蹬了。那……呜呜……宋…你他妈捂我嘴……”
可能是怕老张头揭自己老底,宋金海臊红了老脸,赶紧捂住老棺材瓤子的嘴,说什么也不让他把话说完。
孙建伍一堆的愁事儿,哪有什么心情看这俩老头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