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杠爷,看着岁数估计能有七十岁开外。
一张精瘦的脸上虽是布满皱纹,但是看上去却是红光满面,精神洒脱。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深邃而明亮。一点不像个垂暮的老人,该有的眼神。
杠爷看孙建伍瞧了自己半天,也没生气,一摆手对着丁子说道:
小主,
“别站着了,猴崽子,你和你的朋友自己找个地方坐吧。”
听老头这么说,孙建伍倒是没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离身边最近的红木椅子上。
孙建伍刚坐下,丁子一把拉起了他。
“伍爷,这椅子不能坐!”
孙建伍被丁子拽的直懵。
他心说,这椅子不是给人坐的,难道还是摆着看的?
碍于是别人的地盘,虽是一脸不情愿,孙建伍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回到了原位,和丁子老老实实站在了一起。
杠爷脱了鞋,盘腿坐在了一把大八仙椅上。
端起了面前的一个茶碗,他掀开盖子,轻吹了一口茶汤。
“猴崽子,你找我什么事儿?”
小抿了一口茶水,杠爷瞟了一眼丁子和孙建伍,缓缓地问道。
“杠爷,好长时间没来看您了,丁子想您了。看您的身子骨,真是越活越年轻,可真把我们这些小辈儿们都比下去了。”
“我他妈平生最讨厌溜嘴滑舌的人!你要是没屁嚯嚯嗓子,也不用什么十分钟,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看杠爷发了脾气,孙建伍就感觉奇怪。
一般人听了奉承,都会眉开眼笑,心情愉悦。
可这老头真是不一样!不爱听阿谀奉承的话不说,脾气还不小。看来,这丁子说杠爷脾气怪,还真不是吹牛逼的。
“杠爷,您老别生气。我今天来,就是有个小事儿想请您帮个忙。这是我朋友,他今天在劳动市场趴活儿,丢了辆自行车。”
“丢车找公安,找联防队,找我干什么?你看我像劳动市场看车的老大爷?”
白了一眼丁子,杠爷放下手里的茶碗。接着拿起了孙建伍刚才把玩的那个白瓷蛐蛐,在手里摆弄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能不能求杠爷帮我们哥俩打听打听,是谁借走了我朋友的自行车。我们俩自己去找就行,毕竟我这朋友还得指望它讨生活。”丁子低三下四地说道。
“猴崽子,亏你以前也是在劳动市场混过的。你讨生活是生活,别人讨生活就不是生活了吗?你凭力气吃饭,人家凭手艺吃饭,不都是为了活着?借用你的车,人家也是有本事。你有能耐,你也借别人的嘛!”
孙建伍听着老东西说话就来气。
不管就是不管,还什么借不借的。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听说有人把偷,说的这么文明的。
“杠爷是吧?我的车是让人偷了,不是谁借的。就是借也行,你当我面,是不是得和我说一声?就算我同意借了,他得打借条吧?一声不吭地骑了我车就走,这小偷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听孙建伍说完,杠爷“呵呵”一笑。
“小子,看着你脸生,没想到你这脾气也他妈涨性!自己的东西都经管不好,你怨谁?有本事,自己去找啊?”
老头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黄铜的烟袋锅。然后又从烟袋里,捏鼓出些许的碎烟叶。在孙建伍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点着了火,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我你大爷!
临进屋的时候,不是听门口那老鸡巴登说,杠爷最讨厌烟味儿吗?
狗日的!
这他妈是烦烟味儿的样儿吗?
老头烟锅子里抽的不是烟?
是他妈苞米叶子?
看着孙建伍懵逼的样子,丁子倒是对杠爷见怪不怪了。
弯下了腰,丁子一脸献媚笑着说:
“杠爷,您老别生气。我朋友也是刚进社会,什么也不懂。您别和他一样的。您就看在,我跟着伺候您好几年的份上,帮他找找吧!”
“猴崽子,不是我不帮你。杠爷我就是退了,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不是什么破事儿,我都要给帮人办。今天你丢了自行车找我,明天他家炒菜没了酱油,也让我帮忙找回来?我杠爷是什么?居委会的治保主任吗?还有,蓝道的规矩,丢了东西自己找回来的,别人那就是心服口服。我给你插一脚,算怎么回事儿?”
耳听杠爷的话,是注定不想管孙建伍这破事儿。
孙建伍也是脸子一掉。
没等丁子说话,他上前一步,拱手向老头施礼说道:
“老爷子,既然你嫌弃让你找自行车的事儿小,我们还请不动你。那我们哥俩儿就不麻烦你了。你也说了,车,我自己找回来,别人才服气。那明天我就在劳动市场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敢他妈偷我车子!一旦让我抓住了,手,我他妈给他剁了!走吧,丁子,咱俩也别在这里给人家添堵了。
听着孙建伍说完,杠爷在鞋底上磕打了几下烟袋锅里的烟灰,冷哼了一声:
“哼!老二,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