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出勤的吉普车,是经过厂家特意改制的。
整个车体,除了前排的驾驶室能坐下两个人以外。后面车厢里的座椅全做了拆除,换上两个长条的铁架子。然后,在在上面焊上一块薄铁板,就全当是两个长凳子。
别看派出所的吉普车瞅着挺大,可等孙建伍他们几人猫着腰钻进去,偌大个空间一下子就变得满满登登,挤挤巴巴。
上车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
姓熊的公安不知道为什么,把二虎、老王还有小磕巴的手,连同椅子都铐在了一起。
这么一来,这哥仨在车上坐也坐不了,蹲还蹲不下。无论怎么调整姿势,都他妈不得劲儿,活脱脱地遭罪了一路。
而从台球厅到春江派出所的这一路,孙建伍都在盯着手腕上冰冷的手铐看。
姓熊的公安,瞅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手铐,就感觉挺纳闷。
于是,他用脚尖踢了踢孙建伍的脚踝,眯着眼问:
“喂,瞅啥呢?看这么半天了,那手铐子上有花啊?”
老王在车里蹲蹲挪挪地,早他妈不耐烦了。
还没等孙建伍回答,他倒是嘴欠,先把话头拉了过去。
“咋地?你家手铐怕瞅啊?我兄弟瞅两下,能瞅坏不?”
“嘿嘿!”
姓熊的公安,鄙夷地冷笑了两声后。又拽了拽警服袖子上,蹭起球的两条黄杠。
突然,他脸色一冷,说道:
“我告诉你,都他妈给我消逼停地!别他妈惹毛了我,我拿警棍挨个出溜你们!”
“哎呦我操……呜……呜!”
老王就像脑子缺根弦儿一样,还想着还嘴。
可话还没等吐全,就让刘二虎用那只没铐手铐的左手,直接把他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二十多分钟以后,车子在春江路派出所门前停稳了车。
先前的民警打开了后门,之后又上来一个岁数小的公安。
挨个地,给孙建伍他们哥几个的手铐从铁凳子上打开。然后又像撵肥猪一样,把孙建伍他们连推带搡的赶下了车。
孙建伍的脚,刚踩实了地,瞬间就感觉两条腿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胯骨轴子都使不上力气。
撑着发酸的两条腿,孙建伍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刘二虎他们几个。
刘二虎和小磕巴,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在武校练功还好点。
只是老王从下了车,就两腿一软,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呵呵,怎么样,派出所的公交不好坐吧?”
姓熊的公安,边拍着老王肩膀边问道。
“你,你,你这是虐待人!”老王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
“虐待你?我他妈没给你挂车屁股上,让你跟车跑回来就他妈不错了!还虐待你,少他妈跟我废话!起来,你们几个排成一排,双手搭着前面的人肩膀。低着头,走一溜进去!”
二两描述到这里,可能上了岁数的老看官。尤其是当过警察,或是“进过宫”,服过役过的老人,都知道这种多人排队行进的方式,是那个年代“六扇门”特有的独创发明。
当然。
它还有个生动而又形象的名字。
叫“开火车”!
就这样,按照姓熊的警察要求,孙建伍在排头,刘二虎在后。
然后依次是小磕巴和老王,哥四个,站成一排。
除孙建伍以外,其余的人,都把手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然后一个个,压低了脑袋,在警察的引领下,排着队走进了派出所的值班室。
进了值班室,熊警官又命令孙建伍他们几个,贴着墙根儿站一溜。
然后他又叫来了一个小警察,拿着纸笔跟着他做笔录。
孙建伍他们哥几个,是逐个分开,被询问的。
和之前在台球厅里,熊警官问孙建伍的一样。
四个人都被问了同样的问题。
无非都是什么时间干什么了,因为什么原因打的人,还有就是几个人动的手。
等做完了笔录,姓熊的公安把孙建伍他们哥几个锁进了拘留室,说是等一会儿,有受害人过来指认。
趁着没人的工夫,哥几个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唠起了嗑。
“伍爷,错是我们犯的,人是我们打的,你跟着进来算怎么回事儿?”
“是啊伍子,你说你傻不傻?我们几个那么拦着你,你可倒好,削尖了脑袋跟我们进来。咋地?你是笆篱子的窝窝头,没啃够啊?”
听着二虎和老王埋怨自己,孙建伍搓着手动情地说道:
“王哥、二虎,咱们兄弟哪来的这么外道。买卖是咱们几个的,你们打了文化局的稽查队,也不是为了你们自己。就算是为了自己,我在现场也不能干瞅着!”
“唉,唉!我…我他妈…才…才是最亏的!一下…没…没打着…不…不说,…还…他…他奶奶的…得蹲…蹲笆篱…笆篱子!”
一想到这些,小磕巴就像心气儿不顺似的,拉着一张驴脸生着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