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
游侠儿只觉得身体血肉热得滚(和谐)烫,本能尖叫着要逃跑;可心头却冷得彻骨,经验告诉他,避不开、逃不了。
将死关头。
他的眸子好似要迸出火来,嘴角却裂开狞笑。
刀柄上,前手的持握换成翻腕的按压,就要奋力将刀锋压下。
死可以。
留下一条臂膀!
然而。
也在此时,他的眸子却冷不丁对上了鬼面女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像是秋日里碧洗的晴空,又似深山中幽深的潭水,使人不自觉沉(和谐)沦……不对!
游侠儿咬了一口舌尖,剧痛冲散了脑中迷蒙。
妖女!
他大怒。
安敢使妖术戏某!
可是。
那么短短一晃神的功夫,鬼面女已然闯入他的怀中,一只素手按住胸膛,指间还夹着一枚纤细的短针。
于是乎。
他的刀,他的决绝,他的愤怒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而鬼面女已然踩着他的肩膀,越过他的身躯,奔往大牢而去。
从头到尾,不曾停顿过哪怕一秒。
…………
冯道人不是厮杀客,他看不懂那一瞬间的凌冽杀机与生死折转。
他只是满心苦闷,枉他特意提醒游侠儿,却还是被对方一个照面就放翻,半点施咒的时间也没给他争取到。
鉴于教训,他这次选了个咒语短的法术,可再如何短,“急急如律令”五个字儿总要念完吧。
可才念到“如”字,鬼面人却已然杀到眼前。
“砰。”
熟悉的拳头伴着熟悉的眼冒金星,他便从一眼青华丽地变成了两眼熊猫。
可这一次,他却借着一腔羞愤硬生生挺住不倒,身子踉跄一步,牙缝里仍挤出一个“律”字,然后……
“咚。”
一记响脆的撩阴腿。
法术、真气以及某个重要之物一并散了。
他弓着身子像只癫痫的大虾倒在门槛上,眼睁睁看着鬼面人步履匆匆闯入牢中。
…………
游侠儿和冯道人尚且不敌,牢中几个衙役又如何顶用?
他们甚至于没有察觉到牢外的动静,直到鬼面女闯入牢中,他们才后知后觉。
有人尖声惊叫,有人赶忙捞钱,有人屁滚尿流……唯独没有人拿起身边的武器,权作抵御。
而鬼面女却只是踩着他们的赌桌匆匆而过,瞧上他们一眼的兴趣也欠,砍一剑的意思也无。
飞身抢到大牢尽头,手中剑锋轻颤,直取乞丐心口。
眼看乞丐就要步钱大志、王氏儿媳,以及几月来潇水城中十数位被害者的后尘。
一剑穿心而亡。
突然间。
仿若行尸走肉浑浑噩噩了一整晚的乞丐,猛地抬起了头来。
但见,乱发掩藏下,他的面部、脖颈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脓疱,随着呼吸,不住一胀一收。
浑浊散黄的眸子映着剑锋凄寒。
悄无声息里。
他咧开了嘴角。
顿时间,只瞧他整个人都似脸上的脓疱,在布帛撕裂声中,蓦然胀开,成了一个硕(和谐)大无朋的人皮气囊。
绷得青白透明的皮下,大量的毒虫伴着古怪的墨色烟气一齐鼓胀蠕(和谐)动,将人皮撑得越来越薄、越来越大。
然后。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