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想的原也不错,但这件事收与不收分别不大。这铺子是官府抄没拍卖的,咱商务司也是官家,自卖自买,你就算合规合矩也免不了闲话。现在四大家主出面,正好省了这层麻烦,何乐不为?至于无偿捐献,反正他讨好的是商务司,也不是哪个个人,咱们领情说得、不领也说得,有啥可顾虑的?等后面菜油大卖,还少得了他们的利润?这钱咱收得理直气壮,拿来给向先生推行新政,获利的不还是荆州的百姓?所以不收白不收,收了也白收,白收凭啥不收?”
小主,
一席话说通了糜威,铺面便定了下来。接下来重新装修改造自也不在话下。
落实了这头,刘禅又去关照洪天亮那头。
洪厨最近可忙坏了。除了本职工作,还得没日没夜地授徒教课。实在忙不过来,只好把自己的师父——在医掾掌勺的金三胖请来帮忙。
金胖子听说徒弟正跟着公子禅研究新的烹饪技法,那还不心痒难耐?不用人催,立刻屁颠屁颠跑来商务司报到。
刘禅找到厨房时,洪天亮正在给师父演示炒菜。二人见到公子便要行礼,却被刘禅喝阻:“那锅还烧着呢,做菜要紧,不须多礼。”
说罢对目瞪口呆的金三胖笑笑:“胖叔,你怎么上这儿来了?师父和师姐派你来的?”
金三胖哈哈笑两声,这小公子从来没有架子,对他一个做饭的叔前叔后,委实让人欢喜。
“公子无须担心,老爷与小姐好得很。小人来此原本是为我这徒弟。他今早托人来问,说在钻研新的技法忙不过来,邀我搭把手。那我得来呀,老汉做了一辈子菜,头回听说做菜还有新技法,那我得来看看!嘿,说实话,若是这憨子自己摆弄,我也就当他耍笑。但公子也掺和进来,那就非看个究竟不可了。谁不知道公子您的本事?这不,这小子一露手就把老汉震住啦。用这热油做菜可真不一样啊,单这香气,便让人恨不得吞了舌头。”
“啊?你是老洪的、师父?哎呀,这不巧了么?”不知为何,得知此事的刘禅比金胖子和洪天亮还要高兴。
洪天亮一边舀菜出锅,一边将自己的身世简单道来:“俺那年八岁,董卓在洛阳造乱,家里遭了灾,一家人只得作了流民一路南逃。路上被官军冲散,剩俺一个跟着旁人跑到长沙。我三天没东西吃,又饥又冷倒在路边,眼看要死了。幸得师父路过,一念心善救了我,从此跟着师父学厨,到现在也有二十年了。前年俺回洛阳寻亲,找了两年,父母兄弟一个也找不到。俺心灰意冷,又惦记师父这里,便又赶了回来。正赶上这里招厨子,师父便让俺来试试,这便留了下来。”
刘禅这才知道洪天亮的身世。他和第三军的邓忠、以及无数普通的百姓一样,在这乱世里苟活,忍受着不公的世道强加于己的背井离乡、生离死别。不结束这乱世,就永远会有洪天亮和邓忠这样的悲剧,就永远没有普通人安居乐业的机会。
“胖叔,这般积德的好事,咋从未听你提起?您这可太了不起了!”刘禅有些哽咽,情不自禁伸出拇指,给金三胖点了个赞。
老金当然看不懂点赞,但却明白公子这是在夸自己。他有些赧然地挠了挠脖子,哈哈笑道:“别听这小子瞎说,我这算啥救命之恩?不过是看这孩子饿晕在路边,给喂了两口水半张饼而已。这算个什么德?像公子和老爷那般,治好了长沙的瘟疫,那才叫积德呢!”
刘禅也想谦逊两句,却不知被什么卡住了喉咙,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停了片刻,待心情舒缓下来才又开口:“过去的事不提也罢。胖叔,你来的正好,我这儿正缺个人手,我看你最合适。”
金三胖闻言一愣,想不通公子禅找自己能有啥事:“啊?我?公子且说,是啥事?”
“我要在公安和长沙各开一家饭馆,可眼下就老洪一个大厨。你是老洪的师父,他能学会炒菜,你自然更不在话下。我的意思,你们师徒一人负责一个,这不是正好么?”
“这——”,金三胖眼睛眨巴眨巴,态度有些犹豫。
刘禅见状,急忙询问:“您不想干?”
见公子误会,老金急忙摆手,喘着粗气回答:“不是不是。公子吩咐的事俺老金有啥不干的?况且又是老本行,那更没问题。只是我在医掾伺候老爷和小姐,这说走就走,如何跟老爷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