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往昔化作梧桐木,一笑一泪皆羁绊

她要去取那柄剑!

而此时此刻,站在人群之外的董儿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这场因为扭曲人心而引发的荒唐戏剧。

她不明白为什么竹菊会这般袒护哥哥,哪怕知道自己必然成为众矢之的,难道在她心中哥哥就这般的不可亵渎吗?

“哥…在这种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少女目光迷茫自问内心,也在她呢喃之时竹菊正好来到了凤凰鸣前,抬手便毫不顾及可能受到的伤害,欲要将之从中拔出见天。

可任由她怎么努力,玉碎凤凰鸣两柄剑却始终不见其有半点松动。

“为何取不下来…”

见竹菊迟迟取不出剑,荆护法不由得大笑讽刺:“看来你也不被那逆神之人所认同,却要在今日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

接着便是趁竹菊毫无防备之时再度压上,而竹菊只能硬着头皮以手脚招架。可三五十招后,突然在人群之中又有几道偷袭的招数与暗器飞了出来,摆明了要置竹菊于死地。

“嘿嘿!抓住你了!”

也是在她匆忙抵挡间,荆护法一脸邪笑的抬手抓住了竹菊的胳膊,将之重重掰折后借力又将她踩在了脚下。

天中灰云再生,玉碎是凤凰鸣所留下来的眼泪,只是玉碎仍旧与曾经一般无二的光彩,可那凤凰鸣的赤血早已经干涸暗淡。

看着许轻舟的遗剑,竹菊抬手向那个方向费力伸去,想要在最后时刻再触碰一下憧憬之人他所留下的痕迹。

可一只大脚将那愿望踩在了地上,却听见那人如蛊惑一般开口道:“哈哈哈,只要你说出‘许轻舟宛如猪狗’这句话,那老子便放过你怎么样?”

“白日做梦……啊!”

竹菊的坚韧换来的是她的手被重重踩了一脚,十指连心之痛令她差点昏厥过去。

“怎么样?现在想不想说?”

“即便…即便你杀了我…我…我也不会诋毁他!”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荆护法老脸鬼祟一笑,秽言道:“杀了多可惜,不如让这山间之人都看看你的身子是多细皮嫩肉,如何?”

闻言竹菊心中一阵惊慌,她自然是不怕死的,但若是如此更是生不如死,所有她的眼神里渐渐出现了恐惧。

“禽兽!”

“哈哈!对对对,老子就是禽兽!”

人群的沉默令受伤的竹菊内心绝望无比,若是被人轻薄,那她宁愿此刻去死。

学院本是无法再进,可有些本就生活在学院里的居民有着能够到达山顶的奇特小路。

就在荆护法欲行不轨,而竹菊也想要自尽的刹那,一粒石子带着正义与勇敢,向着那试图腌臜少女的手砸去,也将这冰凉的人心中砸出了一点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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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荆护法应着石子飞来的方向抬眼看去,却听见那丢石子之人稚嫩但坚定的声音:

“许哥哥他是好人!是天大的好人!是你们这些坏人永远也比不上的好!”

是一位少年,也不过只有八九岁而已,但他的勇敢却足以令所有胆怯之人为之倾颜。

“嘿!你个小鬼,找死!”

荆护法怒上心头一脚将竹菊踢开了老远,随后闪身到了少年身前,瞬间抬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突兀的窒息感传上脑海,少年脸色苍白想要拳打脚踢以逃避那抓住自己的大手,可力气却只能给这荆护法挠挠痒而已。

“小子,你方才所说的话已是死罪!”

恐吓声在喧闹的耳畔回响,但少年却是咬紧牙一字一句铿锵不绝:“即便我死了…许哥哥他…依旧是好人!”

少年的呐喊是灰暗世界之中的一缕清澈。

这一瞬间,似乎是什么吹响了心中的风铃声,不远处的董儿目光死死盯住男孩,想起了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见过他。

是那个鸡蛋糕……

也是几载之前,那个没能在人群之中得到鸡蛋糕而被哥哥赠与的少年为了曾经的一份甜而勇敢站了出来,他眼中的清澈与记忆中的那人何其相似?

可对董儿来说最重要的是……

为了哥哥,连他都站在了自己的前面吗!

“为了哥哥…连他都站在了我的面前吗?”

董儿的心中、口中都不断浮现这句话,而后开始缓缓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那被包围因而迟迟未见到真容的玉碎凤凰鸣。

那是所有的答案了……

似乎是顺应着董儿的目光,熙攘人群间有一条缝隙正对着她敞开,她看到了那柄魂牵梦绕的旧时剑。

剑身依旧,余留铅华。

“原来…原来是这样吗……”

董儿不明白自己内心深处突然生出的近乎与疯狂的勇敢从何而来,但她的目光在看到那柄横立在不远处的十君剑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记得那是风吹过往之时,彼时的王城中那个男人正当觉醒,所有的笑与泪、爱与痛推动着少年踏出了禁锢内心许久的圈。

董儿曾经想过他会不会害怕,更是不解为何必死之局为什么他会毅然决然的踏上武台,去面对根本不可能战胜的敌人呢?

或许就是在此刻,所有的疑惑都已经有了答案吧……

内心的灰暗处,懦弱的自己突然看了一眼沉沦的身边,那里是由冰冷湖水包裹的绝望与桎梏,可头顶间突然有一道光慢慢划破了黑暗。

如果那时候是为了哥哥,那么她会不会做出和哥哥一样的事呢?

“为什么一定要去呢……”

内心的黑潮逐渐被星光点亮,而少女也渐渐向着水面上努力挣扎。

“因为……”

董儿眼中突然有光驱散了灰暗的绝望,只见她将脖颈间围环慢解,也如同将束缚内心的禁锢一点点打开。

“因为哥哥他…无论多痛多苦都不会被打败不是嘛…”

他是为了自己、为了心爱之人才向着绝望妥协的。

荆护法对竹菊与少年的折磨依旧在,周遭的人或笑或起哄,议论不断。

“哎,小丫头不自量力,这下估计死了都不能瞑目啊……”

“扒了她的衣服!将她手脚筋脉挑断!”

“杀了她!还有那个小屁孩,全都杀了!”

可却在此时,有人突然皱着眉头不解道:“哎?你们有没有感觉周遭的温度升高了?”

秋末已是暑退寒来,怎会突然感觉像是火燎燎的炙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