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昙…”
生而清濯,连这名字都带着一份特有的净雅,董儿听了这法号不由得心里微叹这女子如莲般不染尘浊的肤貌,但心里疑惑却也随之而来,便模仿着行了个合手礼随即轻声问道:“不知这位姐…这位师傅…你为何会独自昏晕在这川国的雪林中,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身边没个随从或是家人吗?”
名唤白昙的女僧本是那乌斯藏国逃离而出的圣女,只是在这风雪中行的匆忙而又无果脯,才又冷又饿的累倒在了雪林之中,若非遇见了董儿二人,只怕是一条性命都要交代在这异国他乡的寂静处。
听闻少女疑惑她神色略微暗淡,便有些心怀悲恸道:“贫尼不愿隐瞒两位恩人…之所以昏晕在这里,是因为乌斯藏国在前些日子发生剧变。一位自称是付仙人的年轻男子率领数十位文武道的高手偷袭了贫尼所在的圣庙,主持被设计害死,方丈重伤被俘,一众同门师兄弟死伤无数,其余尽皆被俘。贫尼无能,只得以逃离出那已化地狱的家土,穿过川国向着就近的泗国逃去…”
原来是国家逢难逃命,这倒是让董儿心里同情大生,毕竟她曾经也度过这般命不由己,整日提心吊胆四处奔逃的日子,所以很清楚这种感受是何滋味。
不过同情归同情,白昙女尼的话音却还有一句关键之词被董儿捕捉到,她神色略微一变,喃喃自语道:“付仙人…好熟悉的名字…仙人…咦!”
付仙人她或有或无的听闻过,但董儿知道重点在于这名称的后缀是那个咬住眼睛的“仙人”二字。
“我哥他!”
自然不能将许轻舟的那个称呼说出,否则一时间还真难以解释,少女惊讶的将话压抑在心中却是扭头看着树洞口眺望远雪的孔阙,而银发仙子也正回眸看来。
“这就是此世此时存在的疑惑。仙人唯有阴阳二人,那男子是异界而来的仙人,可碰巧许轻舟也是,所以他二人间必然有一人有异,这也是阙曾同他所谈论过的。”
孔阙说的仿佛谜语,唯有董儿能听懂只言片语,可这却难为了白昙,便是满头雾水的不解道:“不知二位在说什么,贫尼有些晦涩难懂…”
“哦!没什么…”
董儿赶忙扯开话题,又道:“那师傅是想从这里穿过去往泗国?难道那乌斯藏国之乱这般严重吗?”
“圣庙的神遗之物释厄舍已经被夺去,神佑消失之后乌斯藏国再没有自保之力,而那男子心狠手辣,用的法术也很奇怪,平地里翻起一阵冲天火花与震天响声,已至漏尽境的主持就是被这招式夺去了性命,我乌斯藏国再没有人可以组织这帮豺狼…”
光是言语描绘就已经如此绝望,听之听人心酸同情,而白昙自己更是眼眶湿了红珠,便低头默默擦拭起眼泪来。
董儿心里愈发同情,看着这僧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随后却又咬了咬牙暗自下了决定,便抬头开口宽慰道:“师傅节哀顺变,遭此大劫也非你我这等凡人可以算到。此去山迢路远若是不嫌弃,不如与我二人一同前行?正巧我们也是要从此处回到泗国,这般一路上你我也有个照应,总不至于师傅再昏晕在雪地中。”
董儿起了同情,孔阙也并不在意,因为她知晓自己也应该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便不开口的看向树洞外的落雪。
白昙听闻更是感激涕零,这圣女本就没个架子,自是从幼时就开始修身养性的佛家,她赶忙弯了弯腰对着少女行了大礼,满心谢意道:“若是如此…那贫尼真是太感谢两位恩人…”
“无妨无妨,此时也已经雪大,待风雪小些就出发上路吧?”
“好…”
言语暂毕,凛冽依旧。
山林应该极为安详静匿才是,可突兀间屋外风雪之声猛然掺杂进了几道砸落在地的闷响,就连满地积雪而凝固的土地也被坠落的冲击震动出如镜子破碎般的裂痕。
那为首的武道高手只是略微感知,便是察觉到了附近气息的异常,知晓这一路并未跟踪出错,遂对身边的年轻人很加敬佩与狂热,咧开嘴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付仙人不愧为天界下凡,真正是世间难寻的算无遗策,那圣女逃的再远也不过是在仙人手心里而已,搅动不起一点儿的浪花,就看属下前去拿她来与送与仙人享用。”
男子身畔正是那主导毁灭了乌斯藏国的仙人付子规,他神色悠然中带着一抹狩猎时才会的隐隐作乐,已然是将这寻找圣女的追捕当成了一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