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舟不知道要走到多少阶才能确保他成神。他的心态,他所遇到的磨难,以及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与寻常人要多为不同。所以他的目标很高,高到别人听说后除了嗤笑,还是嗤笑。但他别无选择,只有向着最高处攀登,才能搏得那一丝回家的可能性。
第三十步时,那台阶材料变了,不再是普通石砖,而是青玉石砖,从十尺一阶也变成了五尺一阶。
“六十步了…”
此时的许轻舟开始喘起气起来,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只在不远处能看到两个若隐若现的身体。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心里默默想着,脚步竟是又加快了几分。
许轻舟回想起了小时候。有一次夜晚,自己因为贪玩,没有来的及回家,母亲出去寻他。而他回家后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以为她会像父亲那样突然消失,永远离开了自己,于是也跑出去疯狂寻找。母子二人互相寻找着彼此,却又总是在即将相遇时错开,直到许轻舟累倒在了家门口。
他回想起了那时母亲抱着她哭了很久,只是一夜不见,就发现她多了几根白头发。
那时他明白了,他是她的幸福,亦是她的苦难。
现在她是不是还在寻找着自己,是不是会希望自己睡在家门口等着她回来,他不敢再继续想。
“七十步…”
许轻舟咬了咬牙,他此刻感觉身上已经不是水流,而是厚重的铅汞。每走一步,就需要停下呼吸片刻。
“我要回家…谁也无法阻止我,即使是天命!”
许轻舟抬起腿,向着八十步继续前行。
“咦?怎么有人这么快赶上来?”
七十三步白玉石阶之上,一位白衣少女转过头看向身后咬牙走来的许轻舟。
她身着轻快白装,红绳在如瀑青丝上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辫,红唇半张半合,凤眼炯炯有神,整个人英气十足。只是此刻,她腹息涛涛,香汗点点,娇喘连连,再难向上。
“呵,这年头,居然有乡土之鳖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当真是罕见至极。”
七十五步之上却是一位身着金丝锦衣的玉面公子,他手中捏着柄扇子,苦苦忍受天命路的同时还不忘开口嘲讽两句。
“可别被他超过了就有意思了,我们今日的赌约是这天命路上谁走最远,谁就能得对方的一样东西。你手中的白玉青云扇一定要替我保管好了。”
白令云淡淡道。
“你还是先追上来再说吧,不然某人的雪玉燕子佩就要改名换姓了。”
金归边也不甘示弱,他已是胜券在握,这白令云虽然年纪轻轻,但终是比自己差了半筹。今后再次遇见,那今日的经历就能成为嘲讽她的神兵利器。
二人还在互放垃圾话,许轻舟却是看也不看他二人,直接走了过去。路过他二人的速度很快,却又好像将这片空间凝固了片刻。
“怎么可能!”
看着正在挪上七十六步的许轻舟,他们二人呆滞了一会,才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喊出了这一句。
可那人没有回过头来谦逊几句,也没有半点轻视他二人的意图,因为两人完全不在他的目光中。那人只在七十六步之上停留片刻,便又踏上了七十七步。
“土鳖!你是在挑衅我吗?”
金归边怒气渐生,自己堂堂金家三少爷,竟是被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山窝里爬出来的无名小卒给无视且超过了。耻辱,简直是奇耻大辱!甚至让他多了一点前进的动力。
“快到八十步了,快了!”
许轻舟心里想着,刚要抬腿迈上八十步的台阶,就听到身后传来金归边的声音。
“这位仁兄,在下是至圣郡金家的三子金归边,不知兄台从何处而来,家住何方?”
“此世红尘我无根,便如青萍随波流。家住烟雨飘来处,却非梦中白玉楼。”
许轻舟用打油诗淡淡回了一句。
“那不知可否就此下山休息一番,我等想与兄台好好熟络熟络。”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呵呵,不用客气,在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上去,就此别过。”
许轻舟自始至终也未回过头,他抬起脚踏在了八十步的玉阶之上。
“混账!敬酒不吃吃罚酒!”
金归边恼羞成怒,恶从怒中生。抬手用扇子抛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许轻舟的背包上,又再飞回手中。若非走这天命路压低了修为,登山损耗了不少力气,这一下力气足可杀人。
可即使这般,许轻舟依旧是一个踉跄栽到在地。
“金归边你这小人,简直无耻!”
身后白令云喝骂一声,但又无可奈何。这下那人估计是很难再攀登,自己的雪玉佩也要被这小人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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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却看到已经倒地的许轻舟,捂着胸口慢慢爬了起来。
“别来惹我…”
许轻舟回头瞪了一眼金归边,他头磕破在地上,头上流下了一道醒目红泪,流到眼角,流下脸颊,再流到下巴滴落下来。
没有管金归边,他咬咬牙,再度向上挪移而去。
“放…放肆!”
金归边从小到大,从未见过那般如此可怖的眼神。而自己方才与那眼神对视时,竟产生了令他片刻迟疑的怯意。
玉扇再度飞出,这次打在了许轻舟的腿弯,他吃痛单膝跪下,回过头的眼神已经灰暗无情。
“你在找死…”
他胸中孕育着怒火,眼中布满阴云,不停的颤抖脸角,昭告着雷雨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