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遭异变,周冲的酒立刻醒了大半。在看到陷在沙地里的冯管事,又听到石武说的话后,他整个人如坠冰窟般瑟瑟发抖。
石武看向周冲那二十个拔刀的随行护卫,对身后丁羽道:“废了他们拿刀的手!”
那二十个随行护卫暴怒之下立刻提刀起身,可他们还未向前走上一步,丁羽的身子若蝴蝶穿花般轻盈而过。随后那二十名护卫手中官刀纷纷掉落,再去看时,他们握刀的那只手被剑锋齐齐挑断手筋。
丁羽将手中宝剑轻轻一荡,沙地之上立刻现出二十滴若梅花般鲜艳的血珠。
“啊!”那二十人后知后觉手上剧痛,于原地哀嚎时以另一只手紧紧按着喷血的手臂。
望泊客栈的柜台旁,一个戴着富贵帽的精明汉子刚要上去劝架就被这恐怖的画面给吓得躲去了柜台下面。
周冲更是像见鬼一样看着石武和丁羽,他甚至认为自己是在做一场噩梦。
石武见周冲已经吓得呆若木鸡,他右手一握将沙坑里的冯管事抓入手中。
周冲像是知道石武是谁一样地跪在地上,他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求饶道:“小的有眼无珠,竟惹恼了先天武者前辈。还请前辈海涵!放过小的。”
那二十个被废去手臂的随行护卫一听周冲说对方是先天武者,赶忙跟着叩首道:“求前辈饶命!”
石武将处于昏迷的冯管事扔给了周冲道:“这人对我不敬,被我碎了三截脊骨,以后他每次出拳力道都会减去七分,而且会伴随难忍剧痛。你的手下对我不敬,我让人废了他们拿刀的手。那你说,你对我不敬,该当如何?”
周冲脑中飞快思索道:“前辈息怒!都是这些狗奴才私自妄为,前辈教训他们是再正确不过的事。不过在下与靠山王石昱次子交情深厚,望前辈看在靠山王还是秦国武林盟主的面上,饶过我吧。”
周冲见石武对自己秦国特使和侯爷的身份不为所动,就搬出了石昱做靠山。毕竟这几年石昱在庙堂与江湖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是谁都要给几分薄面的。而且他现在确实跟石兆关系很好,二人也可以说是臭味相投。
“石兆么?他今年也该有十六岁了吧。”石武想起在石家时那个想方设法跟在柳黎身后的少年,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周冲一听石武认识石兆,立刻顺杆爬道:“您认识石兆就再好不过了,他小子现在可是秦都的红人。小的看您也是要去秦国吧。您放心,等我这次见过晋帝商议好两国出兵之事,我立刻赶回秦国。我和石兆定会在秦都最好的酒楼做东,为您接风洗尘。”
“不必了,你们不配。”石武直接拒绝道。
周冲闻言一怔,不过他知道现在保命为先,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白白死在这里。周冲想过要冲上去跟石武搏杀,可他这方的外家上品拳师都被石武一招打得半死不活,那些随行护卫更是都成了废人,他这身不上不下的功夫怕是还没碰到石武就被杀了。周冲思前想后还是安心磕头道:“前辈啊!我此次真的身负要职,不管是秦国还是晋国,都等着我过去晋国都城。望前辈看在秦晋两国的面子上,放了我吧。”
石武转过身对长凳上背坐着的蝎菱道:“那伤你的老者已经被我重伤昏迷,那些嘲笑你的护卫也已经成了废人,这始作俑者你准备如何处置?”
周冲见自己的性命是握在蝎菱手中,他立刻有了主意道:“姑娘,我是秦国特使,你又是北魏之人,若是我在这里有什么差池,双方战争说不定会即刻爆发。你们北魏若扛下了这场战争倒还好,若兵败灭国,你就是整个魏国的罪人!”
蝎菱刚刚还想跟石武说将这周冲杀了便是。可周冲一番言论下来,蝎菱坐着的身子微微颤抖,竟发不出一语。
周冲见自己这话有用,顿时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就在这时,那躲在柜台下面的精明汉子咳嗽了一声站出来道:“你们这些外来人在我们晋国地盘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石武看着那中年汉子道:“你又是谁?”
那精明汉子正色道:“我曾是晋门关守关将军焦褚麾下副将,名为肖瞭。我奉焦将军之命来此掌管望泊客栈。你们的事情我都听的一清二楚了,这位周公子乃是我晋国贵客,怎容得你们在这里喊打喊杀。”
说着,那肖瞭还想过去扶起周冲。
石武看着肖瞭的举动,突然问道:“那他对我身边的这位姑娘下手,你也是知情的?”
肖瞭冷哼一声,自信说道:“知情又如何?她不过是一个北魏蛮荒之地的女子,秦国特使能看上她那是她的荣幸。既然特使说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晋国单单晋门关就有二十万大军驻守,他日一旦战争爆发,以秦晋两国的铁骑,直接踏平魏国都不成问题。到时候不要说你旁边这个北魏女子了,就是让北魏国主献出全部的女性子民都不在话下!客官,这就是弱国无权啊!”
肖瞭一说完,客栈内其他晋国的客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
可先前还在晋门关叹着晋国强大,觉得晋国也还不错的丁羽却低下了头,那最后的国家归属感也荡然无存了。
周冲见肖瞭说完石武并没有表态,而肖瞭更是在石武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弱国无权么。”石武冷笑道。
肖瞭呵呵笑道:“我见客官谈吐衣着不像是那蛮荒之人,想必是在路上出于好意救了这女子罢了。既然如此,大家何必为了这蛮荒女子伤了和气。”
两行眼泪自蝎菱眼角流了下来,肖瞭的话句句如刀,直接捅破了她的尊严。可最让她难过的是,面对肖瞭如此侮辱自己的国家,她却要为了不引发两国战争而选择忍耐。
石武刚要出手,蝎菱却开口叫住他道:“少主,算了。”
这一声少主让周冲和望泊客栈内的所有人都猜到了石武的身份。
周冲笑着道:“原来您还是魏国的少主啊?是五脉中的哪一脉啊?肖蜕君我在盛德帝的晚宴上见过,你肯定不是。从这小娘子身上的蝎子来看,你不会是最式微的蝎仙一脉吧?”
石武明显感觉出来,周冲在看到蝎菱的态度和猜到他蝎仙少主的身份后就又变得得意起来。
石武冷冷地盯着周冲道:“蝎仙一脉又如何?”
周冲笑得更加大声了,他让肖瞭先安排人手将冯管事和手下伤者医治。他自己则是一派无畏道:“那我就告诉你,若秦晋与你北魏开战,你蝎仙一脉就是抵抗我秦晋大军的先锋军。在我秦晋铁骑之下,你这少主怕也只能是引颈就戮的下场。”
见石武目光不善,周冲还稍稍有些害怕,不过他一想到石武的身份,立刻就不惧道:“小子,我不知道你为何这么年轻就能成为先天武者。但我告诉你,但凡我今天有什么差池,不管真相如何,我秦国和晋国都会把矛头对准你们魏国。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动手。”
肖瞭更是配合道:“不错!我这边还有一只与晋门关联络的鹰隼,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晋国大军必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蝎菱委屈的模样,又听到周冲和肖瞭有恃无恐的话语,丁羽顿时就觉得自己先前怎么有资格说蝎菱不知礼节。他握着利剑就想上去剁了周冲和肖瞭这两个王八羔子。
石武感知到丁羽的杀意,在对丁羽摇了摇头后,石武对蝎菱道:“别怕,有少主在。我跟你爹有旧,不可能看着他的女儿被人欺负而不理。你只要说出你的想法就行,这里的人是杀,是残,是放,都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