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捻地掏出它们,一颠一颠地跑回了柜前。
水浴、解冻、配好载样液、重新制作一个新的胶板。
他左右开工地迅速完成了冗杂的准备工作,郑重地拿起20ul的移液枪,吸取了2ul的载样液,分别吹入两个离心管里混匀。
换了一个新枪头,他用颤抖的手从其中一个离心管吸取了1ul液体,瞄准琼脂糖凝胶板6个胶孔中的一个,屏住了呼吸。
手颤颤巍巍地落下,松开大拇指,一道带颜色的液体,缓缓溢出胶孔,自由地奔向四面八方的广阔天地。
点歪了。
他懊恼地放下移液枪,换上一个新的枪头,重新吸取衣冠液体,手颤颤巍巍地落下,松开大拇指。
又点歪了。
重蹈覆辙几次,6孔板只剩下两孔。
他默默注视着面前留着4行红色眼泪的板子,回忆起了那年那月的那双纤细白皙,灵活有加的手,欲哭无泪。
要是菜菜在就好了。
整理心情之后,他重新上路。在浪费掉6块板子后,他终于点好把三个样品都点好了。一块刘亮的,两块自己的。
把两块板子都塞入电泳仪的天灵盖后,他耐心地等待了20分钟。
20分钟后,他取出凝胶版,依次塞入电泳成像仪中。对着屏幕点了几下。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几分钟后,出图了。
第一张,刘亮的。灰黑色的底板上,分布着6纵列亮度不一短带,每列两条,一条明亮,一条暗淡。完美!
第二张,他自己的。灰黑色的底板上,分布着6纵列亮度不一短带,每列n条,n>10。有几列的n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短带之间的界限都模糊不清。稀碎!
席勒说过:时间是人类的天使。
卢赫觉得他说得一点都不对,时间应该是人类的魔鬼,至少是他的魔鬼。
那个充满恶趣味的魔鬼,在遥远的4年后,仍旧念念不忘地挥舞着他40米长的大刀,奋力追杀着他。
长刀落下,斩断了他眼前的希望,把他重新拽回4年前的那个深渊中——
那些每天对着电泳结果唉声叹气、充满绝望的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