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达得知李暮烟昏迷不醒后,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宫。

子矜宫外站着两排侍卫,皆低着头,唯有一人挺身而立,面向宫内,是卜衍。走进殿内,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吴达赶忙走到宣赢前面,正欲行礼,宣赢摆摆手,说道,“免了,快来看看。”

吴达点头,两手指搭在李暮烟的手腕处,皱着眉头,忽然身形一僵,不觉发冷。他移开手指,说道,“陛下还记得清风观吗?”看到宣赢点头,他又说道,“此症与那时候一模一样,状若死人。”

吴达又从衣襟处拿出来一个白玉瓶,倒出一粒朱红色药丸,说道,“此药世间仅剩一颗,是臣两年前从江湖高人手中所得,由千年人参等多种珍贵异常的药物制成,具有起死回生之效,本想苦心研究,找出此药关键所在。”他看了看李暮烟,将药塞进李暮烟嘴巴里,说道,“只能这样了,希望娘娘能早日醒来。”

而后,吴达退了出来,不一会儿,所有的宫女太监都退了出来。

吴达走到卜衍面前,说道,“和清风观一样的症状。”

“那说明睡几天就醒过来了?”卜衍说道,眼露欣喜。

吴达点点头,依旧愁容满面,他总觉得,这次比上次更严重。

大约两个时辰后,宣赢俯身在李暮烟额间落下一吻,起身走了出来。

来到乾乐宫,一如往常,开始处理国事,直到黄昏,韩诚吾和李信入宫。

根据王伟坤传来的消息,西蜀和东凉表面商议和谈,暗地里各怀鬼胎,都想互吞对方,以获得和宣国匹敌的可能。

“陛下,促成西蜀和东凉和谈的那些人,背后是易聿恒。”韩诚吾说道。

“朕听闻过他的名号。蜀王易成性情多疑善妒,最可能争夺王位的五个儿子中,属三子易聿恒最有头脑,处事谨慎周全,看似不争不抢,肆意洒脱,实则最具谋略,审时度势,博学多闻。可惜易成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个儿子。”

李信说道,“他一人救不了蜀国。”

三人交谈了许久才散,已经亥时三刻了,高力小心翼翼地提醒用膳,宣赢摆摆手,又来到了子矜宫。

李暮烟的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宣赢让众人退了出去。

像是皮球泄了气,他趴在床边,双手磨搓着李暮烟冰冷的手,回忆着当初寻找桃花源的时候,她突然口吐鲜血,而后就是昏迷,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出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着李暮烟,回想过去发生的种种,她总是会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一些与这个世界割裂的话。整个人淡漠清冷,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如果不是调查过李干一家,也许他也会恍惚那个夕阳下的红衣女子是从天而降的神女。

在宣赢的认知里,虽然每年都会祭拜各种神只,但在他内心深处,并未真的相信有神明存在,更多的是在拜民心所向,拜万里江山,拜千秋万古,拜心中夙愿。

可是李暮烟,她与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真的,像极了神。

宣赢觉得,她真的随时都会离去,也许在他上朝时,也许是在他批阅奏折时,也许在他看不见她的任何时候,他以为她成了贵妃,就可以把她真的留住,可是,他依然担忧,依然害怕。

就像今天,明明午时还在一起用膳,再见时,却……

想至此,宣赢直觉胸口闷痛,压抑难受,喃喃低语,“暮烟,每次下了朝,换便服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在烦闷金宫离子矜宫太远,不止一次在想,要是早点遇到你该多好。”

“我还记得,在古道上,你站在夕阳下,拦下我们的队伍,盛气凌人的说要坐马车。”

“暮烟,见到你的那一眼,不知为何,我感觉周身很暖很暖,不同于阳光照射,是由内而外的暖意,难以言喻的欣喜,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未有过。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它好像长在了你的身上,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狂乱雀跃的心动,它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跳出来。”

“暮烟,见到你后,我突然怀疑自己,就觉得,这世间也许真的有神明吧,不然为什么只一眼,我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我真的,害怕你离我而去。”

他的头埋在被子里,整个上半身伏在床上,隐隐发抖,低沉的嗓音响起,“我等你,醒过来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站了起来,褪去靴子,上了床,侧身抱着李暮烟,双眼红润,布满血丝,看了一眼毫无起色的李暮烟,闭上了眼,眼角有泪划出,顺着高挺的鼻梁落到枕头上。

第二日,外面飘着鹅毛大雪,红墙白瓦,银装素裹,不失为一幅好景色。

宣赢见李暮烟依旧无任何好转,吩咐含香等人好生照顾,万不可着凉,随后便离开了子矜宫。

接着几个太监抬过来很多祛寒的物件,子矜宫比起其他宫殿本就奢华不少,一有什么好东西,宣赢就先会送到子矜宫,久而久之,子矜宫装饰摆件越发奢靡,引起了很多妃子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