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上,几匹马儿耷拉着脑袋,眼皮沉重的上下闪动着,阵阵凉风拂过,夹杂着淡淡清香。

卜衍细长的眸子,冷漠又机警的直视着前方,一只手握着腰间佩戴的长剑,随着这股风吹过,握着剑柄的手动了动,眼神不自觉加重了犀利。

卜衍,宣赢身边一个极致忠诚且冷漠至极的,让人捉摸不透的隐藏高手。

身高八尺有余,面容白皙干净,棱角分明的轮廓,如女子般的柳叶眉,一双又细又长的丹凤眼,鼻梁高挺如山峰,唇薄且微红,总是给人一种眉眼带笑的感觉。

但这只是错觉,实际上这个人从未笑过,至少没人真正见过他笑。

十年前,曾在皇庙外,为了救宣赢,胸口处中了毒箭,宣赢将他带回皇宫医治,九死一生之际,章知谦不知道从哪里带回一人,救了卜衍。

关于他的身世,宣赢曾暗自调查过,没有任何线索。

章知谦看出来了宣赢的重重顾虑,于是在他有打算辞官的念头时,告诉了宣赢,卜衍的身世。

从小被亲族遗弃,狼窝里野蛮生长,不知道具体几岁时,被一个高人撞见,狼群中藏着一张人脸,举止与狼无异,和狼一样在林间奔跑,于是这高人在夜晚,偷走了这小孩。

后来为他取名为卜衍,教他说话,也教他少说话多做事,言多必失的道理。教他如何做事,也教他打不过走为上策的道理。教他武功,教他医术,也时不时教他帝王权术。他天资聪颖,悟性极好,不管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再加上从小在狼窝里养成的习惯,做起事来不仅果决而且效率极高。

那高人虽然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但待他如亲子,极爱惜他的天赋,虽过程有些严苛挑剔,甚至可以说一般人绝对受不了,极尽一切魔鬼式的教学,最终将毕生所学都传给了卜衍。

宣赢听闻卜衍的身世,虽有些怀疑,但经由章知谦的嘴里说出,他还是信了。不管章知谦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压过他多少锋芒,宣赢只是惊叹于章知谦的光芒,并不断朝着光的方向前进,那光耀眼夺目,日日夜夜都在照耀着他,他自是信的过的。

于是将卜衍留在了身边,后来在章知谦辞官之后,卜衍彻底成为了宣赢的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

卜衍除了宣赢谁都不尊,谁都不怕,谁都不放在眼里,平日里寡言少语,性子冷淡,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除了执行命令,还是执行命令。

一行人走了一会儿,一阵狂风骤起,卷起地面的尘土,迷蒙了众人的视线。

在众人揉眼睛之际,前方传来阵阵马蹄声和粗犷的呼喊,突然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涌出,瞬间将宣赢一行人团团围住。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人群中最前面的一个长相极丑的人扯着粗旷的嗓子喊道。

“滚!”卜衍厌恶地看着喊话那人,音色低沉且不耐烦,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刚才开口说话的那个人此刻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们这些盗贼,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官道,睁大狗眼看看清楚了,可不要拿性命为自己的愚蠢买单,快滚。”吴达厉声喊道。

“哟~恐吓我们?”说话间扭头看向旁边的人,满脸堆满狞笑,转过头睁大眼睛瞪着吴达,“本大爷再说一遍,把那车里面的好宝贝留下,不然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那丑八怪仰头狞笑着,右手拿起大刀指向宣赢所坐的马车。

卜衍拔出长剑,狂风吹动他鬓角发丝,几缕头发略过眼角,就在狂风愈作愈大间,微微皱起眉头,细长的丹凤眼透出阵阵寒意,修长的手指握着剑柄,青筋凸起,剑尖指着那人的脑袋,眼神犀利地盯着前方,薄唇微张,吐出一个字。

“滚。”

吴达再熟悉不过卜衍的路数,这群无知的马匪还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以往的哪个富贵人家,他们面前站的人虽人数不多,却只需卜衍一人,只一人就可以完全让他们所有人有命来,没命回。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让爷爷今天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害怕。”

那丑八怪说完,挥手让身后一帮小弟冲了上来,卜衍驾马冲过去,很快冲上来的七八人都纷纷掉下马,血液浸透了他们的衣衫,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那丑八怪看见卜衍手起刀落间,自己的人就掉落马下,眉头皱起,嘴里骂骂咧咧:“废物,真是废物,一个个的,砍他啊, 把你们喝酒吃肉的劲拿出来砍他脖子……”

“上啊,他娘的,咱们这么多人怕他小白脸,给老子统统上,谁拿下那马车上的宝贝,到时候大当家少不了好处。”

众人厮杀了一阵,那丑八怪见卜衍和他身后几个黑衣人实在不好对付,于是放出信号,不一会儿,林子里又多出来几十人,霎时间,刀光剑影,刀剑碰撞不断发出尖锐的声音,厮杀声、惨叫声混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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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丑八怪见卜衍那几个人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于是在混乱之中,冲向宣赢的马车,一个箭步跳到马车前面,与此同时,拿出小刀插在马屁股上,冲出了混乱,驾车跑了一会儿,随即又在空中放出一个信号弹来,舒了一口气,靠在车辇前面,闭着眼,擦了下额头的汗珠,忽又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奸诈欣喜,狞笑着掀开了车帘。

与宣赢四目相对的刹那,那丑八怪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差点跌落马车。

“你好啊,这是要抢我做压寨夫人吗?”宣赢一只手搭在右腿上,骨骼分明,食指指尖轻轻上下晃动,剑眉星目,眉眼带笑,嘴角上扬到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歪头看着那丑八怪,然后又收了笑意,右腿上的手抬起,食指和拇指摩挲着下巴,看了眼对面的李暮烟,又开口道,“还是?别有意图?”

宣赢略有停顿的说着,那丑八怪随着宣赢的眼神,看向李暮烟,更是被吓了一跳。

且不说这马车的装饰低调中透着华丽,华丽中散发着贵气,根据他们打劫的经验,这分明是一个富可敌国的富贵人家,再加上那随从人员人数少,说明挑选了几个精英高手,为的就是低调,为的就是不被注意,通常来说,这种低调又华丽的马车,坐的应该是年龄大而且没有任何威胁的老者?那更说明,这次应该是帮派成立以来打过最富裕且难度不高的劫啊……

这坐着两个人就算了,这……这居然还有那个魔头。

丑八怪愣神了好一会儿,额头上刚擦完的汗珠又不断从皮肉中渗出,缓缓流到下颌处,又滴到胸前衣服上,

李暮烟睁开眼睛,瞥了一眼那丑八怪,记忆中感觉到这个人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