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淮一愣,他自跟任落华学艺以来,一直独在菊园,不见外人,任落华也没教过他江湖上的人情世故,是以他直如一个无知混小子一般,言语粗鲁,不知礼数。这时被宽袍人这般点出来,鹿淮才从心里生出一股自惭。
他忽而觉得,自己让任落华丢了脸。
微一转念,鹿淮对卢雪庵道:“你若真的只是在任府借道,没有为非作歹,那我也就不跟你追究什么了,你走吧。”他虽有意跟卢雪庵缓和尴尬,无奈实在不会说话,语气言辞,仍是傲气不减。
卢雪庵武林高士,自不会和少年争竞,当即说道:“我前往任府,确是有所图谋,并非借道。但所办乃是门户私事,全然与任府主家无干,因此也不敢惊扰任家上下。若我有意去往任府,任家主君必定大开中门相迎。小孩子,你的武学修为令人钦佩,但眼界太狭。红尘万丈,你可莫把江湖太看浅了。”
鹿淮一怔,尚在思考其中真意,就见卢雪庵对宽袍人道:“谷主先生,今日一会,得见神技,豪兴不浅。在下身有要事,可告辞了。”宽袍人躬身送道:“雪庵公慢走,山高水长,万望珍重。”卢雪庵一振衣摆,瞬息间消失在暗夜之中。
看着眼前一唱一和,鹿淮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江湖。
宽袍人走到鹿淮跟前,说道:“少君虽不肯明言,但必是任家传人无疑,我这番前来温襄城,也是去往任家。如果少君不介意,咱二人可以同行。”
鹿淮道:“你去任家作什么?”宽袍人道:“我收到任府的讣闻,特来致祭凭吊。”
“你是来给二少奶奶吊丧的?”鹿淮看了他几眼猜,想是此人必是任府的亲友故交无疑,心里愈发觉得自己太过无礼,不禁暗叫一声惭愧,说话的口气已客气了不少:“你是任家的亲眷还是朋友?”
“算是亲眷。”宽袍人无奈地摇摇头,“离世的二少奶奶,是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