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唱着唱着,竟把酸楚的泪水唱掉出来,他丝毫没有任何轻松,自己窝囊,戴着大大的绿帽子,还不敢吱声,李宏图虽年轻,也没有婚姻体验,却把道理说得很透,小子哎,爷过去小瞧了你,他就象坠进迷魂阵之中,无论想从哪个方向上往外冲,都是死胡同,有马馅淤泥人掉深坑惶惶不可终日之感,祁秀娥给他以灵魂出窍之享受,这也许是别的女人不曾有的,一万个不舍,但也是她给他带来耻辱,包不住,也藏不住,满村风雨那只是时间问题,李宜忠父子,皆虎狼之师,扛枪象螃蟹,吃尽占尽,但凡能收入囊中的,会不惜余力,如出一辙,上梁不正下梁悬歪,李红旗虽年幼,大有其父之风,李宏图虽一本正经,那是在养精蓄锐,假以时日,必是其父的翻版。应当说:李昆仑是清醒,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祁秀娥敢在他眼皮子底,给他推一回下棋子磨。
他之所以象孩子坚持要一个人回,其实穷家破堰并没什么可想,他只想借地疗伤,他哪里知道旧伤没有疗愈,新伤又血淋淋撕碎他的心,后来,我替他总结:认为他在百忍堂里修炼过,并且功夫了得,靠这个:能忍自抠的功夫,竟然功德圆满,让我叹为观止,当我决心要直言不讳写下这段不堪入目的历史时,其实我的心则如风中之竹般颤抖:天爷啊,是什么力量让他这样的?现在柳氏已经嫁鹤西去,和李建玉在西方极乐世界逍遥了,他的子孙们虽是泯然众人矣,但他们的后辈却象棵大树,开枝散叶,茂盛得很,儿孙满堂的李昆仑该笑一笑了:那不堪的屈辱,早闲言和碎语中,翻篇了。
日久生情,在李昆仑回三木贾家沟村时,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汛江滩则在一片鼾声里,早起批菜,过多消耗了人们的精力,通常在下午一点左右的时候,汛江滩人困马乏时,会寂静无声,全都关门睡觉,象折腾够了的鱼,在暖洋洋水中迎阳晒翅,那是怎样一份惬意与恬淡:心藏意舒。
咚咚咚皮凉鞋敲击着地面,步履坚定,目标明确,李宏图在心宽意满里,敲开祁秀娥的门,懒洋洋不愿意。
“谁呀?这么讨厌?这么没有眼力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间?是哪个冒失鬼?”她极不情愿打开门,打个哈欠,焦黄的眼屎还挂在眼角,大衣襟碎花布衫,蓬头垢面,最上面一个布钮扣竟然没扣,衣服皱皱巴巴。
“是我!我是冒失鬼?”李宏图一脸笑意,“你好好看看?”他抚了一下盖住宽宽脑门的长发,“冒失鬼能这么精神?”他嗅出男人特有的烟气味。
祁秀娥张望一下门外,有些娇嗔,“说你是你就是,你还想不是?波平如镜的湖面,你偏要抛一枚石子,弄得波心荡漾!你是坏人,专行盅惑人心之事,你说你该有多坏!”女人倚门撩心,用手去戳李宏图之心的位置。
“你想那样?我还没有……”
“死样呢!坏得没边!”女人酥着顺门下滑,象烂泥下坠,虚得很。
李宏图孔武有力,老鹰抓小鸡一样:连抓带拖,趁机抱起祁秀娥。
女人哼哼唧唧呢喃乱抓。
一只脚翻勾,门被磕击上。
十分钟,李昆仑出现在门前,一阵阵急促拍门叫门,太阳迎风炸刺,门被拍得地动山摇。